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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是预定了一轮游的人,突然在第一轮爆发了一小波,连他老师都未曾预料,顺利晋级到了第二轮。不过第三轮决赛就强求不来了,他还没有那个实力。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每年成为琴童的孩子那么多,能坚持练琴到考完少儿等级的不到一半,这一半当中,又只有不足一成的人继续研读音乐。给向西启蒙的钢琴老师说过,在她十几年的教琴生涯里,教过成百上千个孩子,只有向西一个人走上了音乐的道路。

但这条路并不是走到这里就到了终点,因为越走,就会发现路越窄。走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从数百人当中脱颖而出的唯一一个,就像省状元走到京大的学堂里,发现同学每一个都是省前三,没有人是弱者,而这些强者之中还要选出个第一。

回去还要加油。

向西默默消化着自己第一轮和第二轮上台的感悟。

弹第一轮的时候,他想起了演奏会考试,他先上台,弹完之后溜到了后面,等待奥莉加和简一鸣上场。

同级生都在。

哪怕有好几个人明显刚刚哭完,都站在这里了。

那个上场顺序明显是老师精心安排的怜悯,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或者说小事故。有一节王曦王老师上的演奏大课,没人敢第一个上台,王曦就把简一鸣点了上去,他咸鱼归咸鱼,实力毋庸置疑,他之后不服输的奥莉嘉主动举手,等他们弹完,底下的人更不想上去了。后面被点名强行拉上去的人,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扶都扶不起来。

最后上台的两个,学校出了名的强者,且都同样擅长俄系曲子。

向西突然有了个疑问,奥莉加是俄国人,擅长俄系曲子没毛病,简一鸣又是为什么?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对俄国表现出特别的喜好。

奥莉加固然很强,但简一鸣更强。奥莉嘉弹得固然好,高难度曲目没有一个错音漏音,气势十足。

而简一鸣……向西不知道怎么评价。贝多芬那首泥石流的不说,第一首的肖邦真的很惊艳,惊艳到向西已经忘记了分析技巧性问题,完全被他曲子里描绘的那种场景,传达的那种感情抓住了。

那种被抓住了的感觉,一直到他晚上睡觉还没有消失。

可怕的,陌生的,战栗的。

他也想要这样,用琴声把观众捉住。

这样想,他也这么尝试了,尝试的地点不太合适,就在第一轮的舞台上,但……效果还不错,不是吗?

他在想,如果简一鸣来参赛的话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又笑起来,那条咸鱼不会想参赛的。

然后他想到了宗半雪。

比起他,宗半雪应该压力更大。

宗半雪很早就已经以钢琴神童的身份出道,6岁开了自己个人的第一场独奏会,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伤仲永”的标签不断贴在她身上,现在她状态低迷到,参加这样的比赛已经连第一轮都过不去了。

那种自我怀疑的不自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而保守,向西都能通过她的钢琴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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