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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嘻嘻哈哈的,”卫丛看不过眼糊了一把他后脑勺,“这周你练了多少曲子都给我弹出来,别以为我是老王那么好蒙。”

简一鸣嘟起嘴巴,被敲打了老老实实坐下来弹琴。

一首。

两首。

弹到第五首的时候还在卫丛预料的范围内,到第七首的时候他已经手痒痒想把简一鸣揍一顿了。

还小看了这家伙。

卫丛心里惊讶,脸上却翻了个白眼,“记谱仔细点,你这里的连音都错了多少个了?”

简一鸣大喊:“今天早上才看,还没来得及记熟啦!”

“有胆子弹就要有被揍的心理准备。”卫丛把琴谱扔给他:“再记一下,半个小时后再来。”

等简一鸣第二次弹时,就比上一次游刃有余多了。卫丛再重新把乐谱放在他面前,开始跟简一鸣一个音一个音地顺,按照乐谱上面的记号弹。

简一鸣不解:“你今天怎么揪得细?”

以前卫丛上课也不是说不细致,但还没有细到恨不得每个音符揪,他更多的是和简一鸣讨论曲子表达,有时候甚至会在课上放电影,作业写读后感和分析,那些采用了经典乐曲作为配乐的电影,如《魂断威尼斯》、《禁闭岛》、《碟中谍5》等作品,简一鸣反反复复看了好多次。这种授课方式最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简一鸣的学年演奏考试那样,大毛病没有,小问题不断,艺术表达碾压同龄人。

“傻瓜,因为你要比赛了啊。”卫丛解释道:“愉快的高一玩耍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欢迎来到高二的炼狱世界。”

简一鸣不理解。

卫丛都开始为他的笨蛋徒弟忧愁了,这脑子可怎么办呐?

这家伙的成绩也是。

很多人以为音乐就是文科的东西,只需要有充沛的感情,事实却并非如此,除了感性的东西之外,音乐更需要理科的逻辑和思维。以前有句话,叫做学音乐的人数学都不会太差,因为音符就像一个个数字,一首曲子就是一道严谨的数学题,有猜想有论证,有自问自答。

作曲家在乐谱上填的每一个音不是光凭感觉的,他们是仔细思考过、斟酌过,考虑曲子的平衡性,考虑乐曲的要表达的维度,宛如化学家配置溶液时称量精确到001克的严谨。能够流传两三百到现在的乐谱,没有一份里存在多余的一个音,就像到达了饱和状态的溶液,多一克都溶不了了。

最典型是巴赫的谱子,他把平衡这一点在乐谱里做到了极致,即便用现代ai的测量,也没有比他能做得更好的人类极致了。

但音乐远远不止于此。

所以临音附中里,卫丛坚持增加理科科目,即便教的都是最简单的常识也不能没有。花国的音乐中学里,只有临音附中有这些学科了,大部分的音乐生化学没有接触过,数学都不一定要考。

而简一鸣的成绩,除了数学,其他一塌糊涂。

偏科就像短腿,不会影响走路,但会影响高度。

想到这里,卫丛半是怜爱半嘲笑:“笨蛋。”

简一鸣炸毛:“你好好教我好好学,干嘛突然煲汤!”

“说你脑子笨你还不服,这里是连音,在这里断!”卫丛没有看谱就听出来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