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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凝滞的夜色被忽然强盛的月光冲击得支离破碎,很快消融在漫天清澈的辉光中。

在此之前,火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妖怪们的身形也渐渐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若非琴酒面前还放着那口银棺,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方才经历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

一场光怪陆离、妖异诡谲的梦。

探照灯化为光点消散,琴酒走近树妖留下的棺材,目光从上到下将其逡巡了一遍,最终停在正中间一朵浅蓝色的蔷薇纹络上。

那是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非常精致的花,真实得不像是花纹,而是真正的蔷薇花平放于上方,花瓣上的露珠仿佛能够滚动一般,令空气中也浮动起似真似幻的花香。

琴酒伸手抚上花朵,素白的指尖从缀在花蕊里的水珠上划过,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湿润,可收手一摸,指腹依旧是干燥的。

不知为何,这口棺材给琴酒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忌讳,他并非会忌讳这种东西的人,杀手不会忌讳与死亡相关的事物,而且与其说是忌讳,不如说是戒备。

森冷的危机感伴随着蔷薇花若有若无的香味渗入空气,淡淡的缠绕着琴酒的手指、身体,然后试图从他的毛孔钻进他体内,营造出酒后的迷醉感。

琴酒眉头一皱,往后退开几步,想了想,重新取出探照灯,对着棺材按下普通档。

就在光束即将喷薄而出的前一刻,棺材突然扭曲了形体,迸发出一阵刺眼的银光,继而在光芒中融化成一滩液体,飞快地渗进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若活物。

琴酒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

难道这才是树妖的真正目的?

思索片刻想不出答案,琴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转身回屋睡觉。

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阳光从翻飞的窗帘底下肆无忌惮地流入房间,在满地细腻的木纹间泅染出灿金的光华。

灰色的双人床上,琴酒侧身躺着,手脚规规矩矩地放在该放的地方。而赤井秀一的睡姿就比较霸道了,像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缠在琴酒身上,毛茸茸的脑袋扎进他颈窝,吐息绵长。

三点多半入睡,不到七点就被勒醒的琴酒看着将自己严严实实圈在怀里的某人,想把他踹下床的冲动更强烈了。

就在他即将把冲动变成现实之前,他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略显喧闹的对话。

“田沼!你没事吧!”

一大早就来敲爱豆小屋大门的夏目抓着田沼的肩膀焦急地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眼下还有熬夜熬出的青黑色。

“我没事啊,怎么了?”田沼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