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孩儿恨他!孩儿不认他!孩儿不认他!”

“不……不是的……” 木惜迟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你父皇没有抛弃你,他爱你。他一心为你筹谋,若非那日我错怪于他,致使他从祭台跌落而亡,便不会有后来端王之祸。他有心替你肃清端王,替你将来铺路。你父皇对你,对我,都没有对他自己残忍。他心里痛苦,又岂能欢笑!他盼你成材,那便自然严厉了。你要体谅他的苦楚……”

木惜迟说得急了,浑身都在发抖。戍王心疼无已,忙柔声道:“亚父,孩儿不说了便是,您不要伤心,不要伤心……”

木惜迟一手握着戍王的手,一手在他脸上摩挲,“昱儿,你是否长得像你父皇呢?你一定像极了他,你是好孩子,你的父皇也是好父皇,你不可以恨他。”

戍王不禁怆然涕下,“可是您的眼睛……他为何下此等毒手?”

木惜迟惨然道:“你父皇是我的师父,我原做错了事,他罚我是应当。这与你绝无干系。你不要参与进来……昱儿,我好累,别再说了……”话到最后,语调已近乎哀求。

戍王心如锥刺,轻轻将他扶至榻上躺倒。

木惜迟睡在那里,只是干噎,丝毫没有平复的意思。戍王后悔不该一时意气,将木惜迟逼到这步田地。看见他痛,自己比他更痛上十倍。量来必须寻个话岔开,这事才能过去。

一扭头,瞥见床尾悬着把剑,正是他原先所佩的那一把,因生锈卷边,木惜迟用自己的软剑和他换了来,之后便一直带在身边。方才进房时,戍王从木惜迟身上解下,随手悬在那里。

这把剑跟了戍王十数年,近期只分离了月余,再看见时,竟觉有些眼生,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同了。

戍王取下剑来,握在手中细细端详。“铮”一声抽出剑刃,竟觉华光耀眼,寒气森森,曾经的颓态一扫而空。戍王大为惊奇。见木惜迟伏在枕上犹自无声饮泣,便故意拔升音调,佯作兴高采烈地道:“亚父,这一柄残剑怎么到了您的手上,就变得锋芒凛凛,真好似一把宝剑。不知是什么高名的法术,亚父教给孩儿罢。”

木惜迟恍若未闻,不加理睬。

叶重阳原在木惜迟袖中打盹儿,被戍王一嗓子嚷醒,正是气不打一处来。

却又听说“残剑变宝剑”、“锋芒凛凛”等语。偷眼往外一瞧,原来戍王说的是他那把破剑。

那剑叶重阳是看过的,简直与废铁无异,拿来片黄瓜都嫌费劲,锋芒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更谈不上“凛凛”了。叶重阳不明缘由,便觉有些怪奇。难不成戍王睁眼说瞎话?

见他还要啰嗦,叶重阳轻轻吹一口气,那戍王竟渐渐眼眉沉重,目光饧涩起来。不一会儿工夫便昏沉倒在地上。

叶重阳悠悠现身,先在戍王臀上轻轻踢了两脚,见睡死了,才从他手中取过剑来。皱眉瞅了半晌,沉思良久后方豁然开朗,不禁愕然失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自己纳罕了一阵儿,又看看木惜迟,忍不住摇头叹了口长气。

“喂。”叶重阳推一推木惜迟,“小孩儿的这把剑,你究竟怎么鼓捣了一下子,让它变了个样儿?”

木惜迟没吭声。

叶重阳又道:“残剑真的变了宝剑,现如今削铁如泥。”说着横空劈了两下,笑着道,“我瞅你这门手艺倒有些眼熟……”

第171章

“你咕嘟些什么?昱儿呢?” 木惜迟翻身坐起,终于开口说话。

叶重阳不答,反一手搭在木惜迟腕上,替他切脉。少顷说道:“这一来确凿无疑。”

“你来摸摸看,”叶重阳携了木惜迟的手靠近戍王那把剑的剑刃,停留在寸许之距。

木惜迟感到了剑刃上的寒气逼人,明白了叶重阳所指。“这大概……不是昱儿那把剑……”

“确系同一把。看来你自己也不清楚底里。普天之下唯有一项术法能够瞬间修复残损的兵刃。”叶重阳看着他道,“敛芒。”

这两个字一经说出,屋里岑寂如死。

半晌才有衣料窸窣之声,那是叶重阳在木惜迟身前蹲下,只听说道:“你无意间使出了这门术法,说明你体内有水火双元。”

木惜迟简直不可置信,好半晌说不出话。

“我总算明白,何以你精元遭毁,身受重创,脉象却始终澎湃有力。且你多次给戍王渡气,体内真气却长久不竭。”叶重阳顿了顿又接着道,“先前你与这水火双元不能融洽,它便只为你护住心脉。如今渐渐相合,它已然归顺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