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日后,木惜迟气犹未平,照旧避着南壑殊,叫伺候也不去。不过等南壑殊出了门,自己到院子中转转罢了。差不多的时候,便又回自己房中发闷。

山中岁月容易,转眼大雪下了好几场。节日里归家团聚的弟子们如倦鸟归巢般又续续回至无念境。眼见得的不如往时欢腾雀跃了。一来离乡思亲,再者,过不久,便是遴试之期。

古往今来,但凡学生听见考试,没有不垂头丧气的。木惜迟更比别个更颓丧一倍去。

因近来同南岑遥混得熟了,又与南壑殊日渐深厚,便好久不将遴试放在心上,就丢生了。偏又此时同前一个搭不上话,同后一个闹了不高兴。登时心虚起来,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得临期抱佛脚。

幸而化凝术的考覈在先,这一门还不甚荒疏,勉强勉强,尚可塞责。而那臻境一门却……

罢了,按理,只要通过一门,便必不在那排名后十的范畴内,也就没有被遣返的风险。

决意已定,木惜迟便痛下苦功,独独攻克化凝一术。

说来奇怪,无论木惜迟如何用尽全力,再怎样厚积薄发、狠厉用功,化凝出来的灵兽总是小牛儿。那样子实在没什么战斗力。

好在木惜迟脑筋灵活,也便让他研究出些别具一格的好办法。他发觉鼓动关元穴那一处猛发力大叫,可聚集短暂起伏的流波,扰乱敌方。而甩动尾巴,亦能有响鞭之效。此二法同使时,若与别个相斗,除遇极其凶猛的灵兽外,也能有一多半胜算了。

故而每到夜晚,木惜迟的房中总不断传来“哞、哞”的小牛叫声。花影斥过几遭儿,苔痕也来看过,连飞电都杵着拐来过一趟。

经过南壑殊房门,见窗纸明灭不休,似有烛火乱舞。再听里面,却是静悄悄的。飞电因不放心,推门进去一瞧,见南壑殊盘膝而坐,紧阖双目,打坐入定。四周烛光映照着他面目微红。

木惜迟房中又一声“哞——”传来,那些灯烛便一齐轰轰然蓬勃起来,直欲往房顶蹿去,险要烧得瓦砾不留。

再一看南壑殊,眉头紧蹙,额角渗汗,嘴唇皲裂。一时飞电忆起在叶重阳别洞锦囊中自己所经所感,也正如此时一般,似烈火焚身,如陷炙海。

想到这里,飞电蓦有所知,登时捂着嘴,瞪着眼,惊得魂飞魄散。要叫人又不敢叫,只得掩好了门,自己回房默默祈告,祈告他冰清玉洁的主人能平顺渡过此劫。

作者有话说:

小木头只是洒洒水,两人有专属爱称。

今天提早更。

老规矩,周四见~爱大家,么么啾(*  ̄3)

第73章

如此日复一日过去,这天便是化凝术的考覈之日。

因不自在,木惜迟一夜通不曾睡。只天将明时,朦胧打了个盹儿。早起听见南壑殊出了门,自己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闷,这才懒懒起床。

少时,走在路上,遇见别的弟子,也大都委委顿顿,满面愁容。一时瞅见苏哲,他与元宝两个搭伴儿而行。一胖一瘦的,哀声叹气不绝。较之去上坟的凡人还更要愁煞。

自来启明殿举办盛事,无有不争先恐后、热闹非凡的。唯独今日,满目低迷,无人鼓兴。

南之邈由殊、岑二子,及一众仆从簇拥着来至大殿。在场的弟子们见了,便忙的行礼。

底下一名弟子小声道:“咦?你瞧今日这场合,二公子竟没穿罩衫。”

另一人道:“果然果然,倒显得二公子身形更修长,更挺拔矫健了。像是随时要与人比试一场似的。”

“你看他腰间的那副宫绦,底下的坠子竟那样鲜亮喜人,似乎是水沉香罢。二公子素习一身净白,从没见有这般明艳的佩饰。”

“你傻么,素日有罩衫遮盖,你自然看不见。唔……这么看来,二公子倒像有意显摆这件宝贝似的。”

“嗐,有嚼这些没要紧的蛆,不如想想过会儿可怎么办罢。”

“嗳呀,我如今满心都是二公子腰间的那坠子,在眼前晃啊荡的。心都浪起了。可别到时化凝出个坠子来……”

“倒好,我就凝出个槌子,看砸不烂你的!”

……

几个人窃窃私语间,巳时初刻已至,所有弟子终于稀稀拉拉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