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楼桁反应过来自己话重了,方澈已经拿着小螃蟹坐到了离自己最远的一张小桌前,像是小学生上课时候的样子,挺直腰板,手里摆弄着几个花蛤。

有些湿漉的碎发从耳边垂下来,遮住那黛色的眉。

向下是水润的那张唇,方澈的喉结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那脖颈流淌着几颗汗珠,顺着呼吸滑落。

楼桁开始有些好奇,方澈这样的人第一个喜欢的雄性会是什么样子,看他的样子明明纯真,却又对撒娇一类熟稔,像是老手。

或许是感知到楼桁停留在他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他怯怯抬头,楼桁却已经在那之前反应过来自己在方澈身上停留了太久的目光,收回了视线。

中午吃了楼桁点的外卖,这样压抑的环境让方澈有点积食,饭后出去接电话,方澈才松懈下来,从楼桁的办公室里溜出来,晃荡到了办公区。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方澈穿着一件小恐龙的卫衣,小恐龙是立体的,尾巴还在卫衣侧身的缝线处,显得挺可爱的。

一众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方澈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这样的小豆芽菜似乎在这群人当中确实显得有些单薄。

“不用,工作不多,现在是午休,方澈你也休息就行。”周星笑了笑,礼貌道。

方澈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签了合同,虽然职业只是待在楼桁身边就行。

可他看着别人这么忙,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拿起一边的小水壶站在一棵比他都高的发财树面前喷来喷去。

水雾在空中飞舞,落在方澈的棕色短圆耳朵上,有些细痒,他下意识抖了抖耳朵上的水,抬手揉了下那耳朵,蹙起眉,觉得这耳朵实在不如人的耳朵省事,他有些烦躁地抓了两把,耳朵上的软毛都乱了。

他刚要收回手,却感觉手指肚刚才被螃蟹扎的地方好像有根刺似的扎着他,刚才一直没觉得太疼,现在注意到了,手指竟然有一种不敢触碰的刺痛感,里面像是埋着什么,针扎一样。

方澈从小在雨林里淘气,那时候细皮嫩肉,经常弄一身伤。偶尔也会遇到这种疼法,凭着以前的经验,方澈猜测自己的手指扎进去木刺了。

他放下水壶,在办公区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迎着光看了一会什么都没看到。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方澈起身要去找楼桁……

‘我不是来陪你过家家的!’

‘认真看协议,不要做多余的事。’

……

今日往日,楼桁的话都在耳边回荡,方澈捏紧指尖泛白,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无光,他是大大咧咧,却还是总会被楼桁的话刺痛。

方澈用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刺,对自己又舍不得下狠手,就呆呆坐着,看着伤口泛红肿起来。

疼得受不了了,方澈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解决,打算去楼桁那儿先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嘛!

等走到楼桁办公室的位置,方澈还没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的两个人细碎,不太清楚的说话声。

方澈以为是楼桁在聊工作,便乖巧地蹲在门口的地上抱着膝盖捏指尖妄图减轻一点越演越烈的痛意。

可里面的人却一点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方澈稍稍一动脚都麻了,他扶着墙起身,咬着唇娇气极了,哼哼唧唧好一会才缓过来。

从门口的位置,方澈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就被那办公室的场景惊住了。

刚才还冷着脸对他没有好气的楼桁,此刻还是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完法没得比,嘴角嗜着浅浅笑意,傍晚的余晖下刚好映在他的脸上。

阳光在楼桁脸上留下一片影子,橘色的光芒切割出特别的线条,连同平日里那副冷峻的态度都化开了些。

方澈是第一次看到楼桁笑,那个笑容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坐在他对面的就是带着自己玩了大半天的周星。

他不难过,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楼桁是会笑的呀。

方澈没有在门口多站,他忍着指尖的痛意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在小溪里憋气甚至呛了水才捡到的心鸟蛤,粉色渐变的心形贝壳。

他是想送给楼桁的,现在想想这种东西楼桁怎么会看得上呀。

“楼队,那我就先走了。”办公室里周星的声音突然近了些。

还在门口愣神的方澈手上一抖,贝壳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方澈心中一紧,来不及捡起来,就仓皇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