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着性子，准备等仇复礼开出条件，再一点点逼他退让。

万万没想到，池曜希这次竟然算错了。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花瓶，前来谈条件的。

仇复礼四平八稳地说，“你想看，我可以随时借给你。”

啊？

说借就借，这么随意吗？

池曜希疑惑，轻轻蹙眉，“那你特意来找我……？”

“是为了另外两件藏品。”仇复礼察觉到，池曜希的语气有所松动，这才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关于你想要的名家画卷，和战国时期的剑，目前留在世间的藏品不多。正好我认识几位海外收藏家，他们手里就有几件。”

“海外收藏家？”池曜希眉头皱得深了些，“我们祖先留下的东西，为何会在海外收藏家手中？”

“池曜希，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仇复礼苦涩地笑了下，“你应该知道，我们历史上有一段被剥削的岁月。那帮土匪把我们的宝藏非法抢过去，再通过合法手段转卖，好似东西就变成他们的了。”

池曜希眸色深深，唇角压低，不悦地问，“不能拿回来吗？”

“可以，但现在不行。”仇复礼明确地告诉他，“待我们国家强盛，该我们的，自然要还回来。”

池曜希眼睫低垂，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浅浅抿了下唇。

“你先冷静。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仇复礼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袋子里面有几百张照片，“这些照片，是我认识的海外收藏家们，所持有的我国古董文物。这些年，我一直积极促成各种形式的文物回国。包括但不限于展出、租借、购买以及无偿捐赠等等。之前你呈现的《泱泱》舞台，为我打开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如果能通过舞台的形式，展示这些被尘封的宝藏，也许能让国人多看它们一眼。”

池曜希细细翻看他摆在自己面前照片，神情专注。

仇复礼：“你可以为山河湖海写赞歌，肯定也能唤醒它们日渐枯萎的灵魂。”

池曜希抬眼，“唤醒它们的灵魂？”

仇复礼的描述过于抽象，池曜希思维天生被理性占据。

他甚至不相信人类有所谓的‘灵魂’。

照片里的青铜鼎、铠甲、书卷，它们有灵魂吗？

“对。”仇复礼肯定地告诉他，“这些东西流落海外，只不过是昂贵精美的器具。但是它们背后，承载着关于我们国家的一个故事、一段历史。见证斗转星移，朝代更迭。它们仿佛一个个花苞，被五千年文化长藤滋养。离开藤蔓，花苞就失去生命了。”

池曜希耐着性子听完，给出言简意赅的评价，“仇先生，你是文科生吧？”

“……看出来了？”仇复礼虚虚掩起嘴，尴尬地咳嗽一声，总结道，“如果你愿意考虑我的方案，你需要借用的文物，我可以负责沟通。”

池曜希沉思片刻，点了下头，“我愿意试试。”

虽然他对这种形式的展出，没有丝毫把握，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唤醒所谓的‘灵魂’。

但是仇复礼的态度和描述，让池曜希心生动容。

从始至终，池曜希无所畏惧。

没把握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

况且，仇复礼既然用《泱泱》舞台做例子，就代表类似的事，池曜希曾经做到过一次。

既然如此。

没有什么不敢答应的。

“真的吗？”仇复礼激动地越过桌子，一把握住池曜希的手，“我就知道你会同意，叔叔没看错你！”

“……？”池曜希被他自称‘叔叔’，搞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过甩开仇复礼的最佳时机。

池曜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真情实感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