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漠漠语气稍冷:“孟先生让院长约我们过来是为了羞辱我们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

季童眉眼含笑,眼中却是肃穆一片,皮笑肉不笑的态度足够表明一切。

心理医生的话,惹怒他们了,不管是否相信心理医生说的陈复止想独自死去这话,但光是话中所包含的深意,就足够他们无法接受。

就好像,他们是把陈复止推入死亡深渊的罪犯一样。

“我理解各位不信任我。”心理医生不徐不急从公文包讨出文件,像是审判他们的罪行的审判长一般,姿态平和,却在至高无上的地方睥睨着他们,“这是陈先生的就医报告,上面有明确的时间。”

心理医生指尖抵着文件推到丁漠漠面前,她依旧保持职业化的笑容,目光却犀利异常,“第一次检查出身体状况是在B市一家体检中心,陈先生是拿到了体检报告的,你看文件后方医生备注那里,医生明确写了联系到患者本人,但陈先生在拿到体检报告后,没多久就参加了一档综艺。”

目光缓缓扫过丁漠漠和季童,医生职业微笑带了丝冷意,“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在得知自己患病的情况下,陈先生会先选择去参加一档综艺呢?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我不清楚,但据我所知,参加综艺的还有丁女士和季先生,你们日夜相处或许你们会对陈先生当时的精神状态有所了解。”

闻言,丁漠漠跟季童瞬间脸色煞白。

尤其是丁漠漠,自从知道陈复止得淋巴癌后,她拼命补习这个病的知识,找最专业的医生跟她一点点分析,这个病能不能治,怎么治,治好后有没有后遗症。

通过这些天的恶补,她知道这病治好后是有希望跟正常人一样的,但不代表不凶险。

她已经做好准备,好好弥补陈复止,用尽自己的资源治疗他。

甚至开始幻想,将来她跟陈复止关系正常化后的相处日常。

但现在有人来告诉她,陈复止根本不想治病,没有求生欲。

在他得知自己患癌后,不想着怎么治疗,而是借着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朋友石慕岩关系,参加了《神行奇兵》。

是想见季童吗?

不可能!

季童对陈复止做过的东西,她一清二楚,录制期间的相处中,陈复止对季童的厌恶,否则她也不会丝毫没有把一个十八线小艺人放在眼里。

那陈复止参加《神行奇兵》,只可能是为了她。

眼前突然浮现被她死死压在记忆角落的画面。

简陋出租屋里,年幼的小豫行躺在床上烧的神志不清,只有一张粉嫩的小嘴努力喘着粗气。

她找不到两天没回家的陈埕,手里的钱也已经见底,只能厚着脸皮回家问父母借钱。

回家从出租屋,看到的就是已经烧成粉红的儿子。

她的心一瞬间被揪起来了,心疼地抱起辛苦养起来的孩子,强逼自己冷静,拿了冷毛巾给孩子降温,再送去社区医院。

她以为孩子很害怕,很难受,会埋怨妈妈不够细心。

但是孩子醒过来后,不吵不闹,小眼睛梭巡病房,在看到她后,露出个安心甜美的笑,像只刚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小兽般蜷缩进她的怀里汲取温暖。

她温柔拢住怀里的孩子,给他唱摇篮曲。

她的孩子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无比依赖自己。

尘封多年的记忆并没有消散,它会在某个时刻触发,如梦魇般纠缠她。

丁漠漠折磨般回想综艺期间的片段,那孩子去参加综艺,会不会是跟小时候那样,想从妈妈那里得到安慰。

明明是患了绝症,却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强撑着来找她。

既然是想要她的安慰,为什么不从一开始跟自己说清楚来意?

他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六年的宝贝。

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孤零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