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阮糖眼眶一红,一点点的,又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少年的手,无声地安抚。

温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安离的眼睛渐渐有了聚焦,望向黑沉沉压抑窒息的天空,苍白的唇色微弯。

“曾经还有个女孩喜欢我,可得知我的家境,母亲残疾,父亲好赌后,她开始厌恶我,唾骂我,甚至不惜联合其他同学,栽赃陷害,校园暴力。”

说完,安离低着头,隐约可见,凌乱的衣领下斑驳的伤痕,有烫伤的烟头痕,掐痕,刀伤痕,他打开了铁盒,动作顿了顿。

“可是真的很疼很疼,我从小就怕疼。”

安离拿出了一颗白白胖胖的奶糖,放在阮糖的手心后,自己又剥了一颗糖衣,缓缓放入口中,“我母亲说,‘人生太苦,要吃糖,添点甜,才能缓解’”

安离笑了笑,笑得温柔秀美,可眼眶却渐渐红了。

阮糖攥紧了手心的奶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不上来。

阮糖不知道,如何该安慰眼前的少年,于是,他一点点又小心翼翼地抱住少年,在少年的耳边,声音带着哭腔和干涩,“我会帮你的,一定会的”

感受到这人对他心疼,少年眼里涩得厉害,攥紧了阮糖的衣角,回抱得很紧很紧,像处于绝望的人,紧紧地攥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好。”

等到两人分别时,天色已晚,狂风暴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在淤积的地面上,溅起一洼又一洼的清涟。

安离撑着黑色的大伞,又回到了家人租的出租屋,父亲和母亲都没回来。

狭小的窗户,肮脏且结满青苔的阳台,挂着湿答答的衣服,潮湿又混合着屋内的腐朽的木桌气息,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

可安离却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他脱下了破旧不堪的帆布鞋,换上了几乎只剩下底板的拖鞋,沉默无言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墙壁里的暗槽里,找出了一本使用多年的笔记本,里面的字字句句都是他对生活的记录,他再添加了一些。

【7月9日晴,这天是我遭遇校园暴力的开始,无数的恶意向我袭来,像无尽冰冷的海水,渐渐涌来,侵入我的口鼻、耳眼、呼吸,让我感到窒息绝望。】

【7月13日阴,言语的伤害渐渐转为暴力血腥,我颤抖着,害怕着,更害怕疼,受伤,可都无济于事。

【我像个濒死的小兽低低呜咽,却又像个脏脏的地下沟的老鼠,默默舔舐伤口。】

【7月13日阴转晴,遍体鳞伤的我,遇到了那人,那人像我伸出援手,手是如此温暖,让我忍不住贪恋他的温度,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

【7月17日雨,从出生起,我就知道,我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平,就像有的人自出生起,便高高在上,而有的人注定活在烂泥里,可我还是愿意相信那人,因为他说,他会帮我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