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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玲脑袋嗡嗡的一下,她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情,竟然是因为报价的事情,“我错了,我的错,我认错,阿财,我很抱歉,我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很真诚道歉,因为她考虑的很多,那时候考虑香港报业的前途发展,考虑新港做大做强,考虑其它同行,考虑市民,但是对于阿财这个群体,她没有考虑过,或者从来没有在她规划里面。

一个人再成功,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收益,甚至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不亏本。

有益必有损,有损必有益。

一个能量守恒的利益池子里面,它是均衡的,跟股票市场一样,有人赚钱必定有人亏钱,因为总价值是固定的,大家都拿真金白银出来玩的,总财富不变的,无非是从你手里到我手里。

这些年了,姜美玲干的劲儿劲儿的,可是现在看着阿财,她是真的觉得没意思,这些年她赚钱,从别人手里赚钱,攒钱,攒那么多的钱,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吗,无非是转手罢了。

早晚会转手,早晚也会回来的,没意思,真没劲儿了,这一瞬间,她觉得都不重要,她害怕,无比的害怕,海风吹得她整个人更加矮小了,她穿着平底鞋,在无尽闪烁的沙滩上更加不起眼,但是她的声音宏亮,“我来,你恨我也该我死,跟我女婿没有关系,你也是有女儿的人,阿财,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的女儿,我也有报应的,我女儿也是很多年才到我身边,你女儿受尽委屈,我的女儿也是受尽委屈才回来的。”

阿财不听,他日日夜夜地嫉恨,怎么可能会动摇呢,拿到钱,他也要把滔滔干掉的,就是主打一个撕心裂肺地让别人痛苦。

别人越痛苦,他现在越高兴的,亡命之徒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会有一把□□的快感,游走在生死之间,主宰别人的命运,然后看着别人无助的哭喊,那种快感是无限放大的,他是神。

他在这个事情上,反抗了人生所有的不公平,生命面前做到了平等对待。

他呼吸声渐渐粗,但是感觉不到,他拿到钱,可以先安稳过渡一段时间,然后把眼前的人都干掉,然后去找老大分钱,不然他就去把老大给卖了,卖的一干二净,让他去吃牢饭,然后拿到钱,他会联系他女儿。

年轻时候也不觉得女儿多重要,但是年纪大了,他身边就这么一个人了,怎么能说不关注摁,他每年都看她,知道她窘迫,知道她过的难堪,但是没办法,她不能有个绑匪爸爸,他不能做任何事情。

滔滔就有种感觉,他现在浑身轻飘飘的,吓得也累的,而且麻木的,太刺激了,他的大脑没有接受过这样的事情,安逸惯了。

但是不把命运放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不靠任何一个人活命的这种本能,是在他骨子里面的,哪怕阿财在要钱,姜美玲在谈判,滔滔都不听,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阿财身上,他的呼吸是最直接的,他的血流的速度,他的身体状况。

阿财不傻,直接对着滔滔的小腿来了一枪。

滔滔应该大叫的,但是阿财抬起来胳膊的时候,他的视角就看见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挨着一枪,但是不一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