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百草乱萋萋,夏有荷花伴藕池,秋有□□香芬酒,冬有腊梅伴雪飞。”画舫上的吴侬暖语远远地传到岸边,让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画舫二层的台子上忽然出现了一名犹抱琵琶身着粉衣的姑娘,身姿婀娜摇曳,足尖一点,翩翩欲仙的舞起来,玉手在空中划过,忽被一只伸出来的手握住。

那女子也不生气,表情转为娇柔,微微一使劲,一身红衣的他被踉跄的拉了出来,骤然出现的红,划破了漆黑的夜色,两人如瀑一样的长发随着夜风交缠在一起,不知谁在他的耳边插了一朵牡丹绢花,繁艳的花瓣贴在少年的脸上,像是给工笔画添上了一丝放浪的色彩,迷醉的笑容渐渐展开,双手竟环住了那女子不盈一握的腰间,“咚,咚。”女子卸了力气,手中的琵琶在画舫上弹了一弹坠入湖中,似是不忍再看。

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女子似乎被弯成月亮一样的弧度,少年也跟着俯身,夜风吹来,这才发现少年身上的红衣原是披着的,风偷走了那件衣衫,又将它送到了岸边,落在一旁看着的人的脚旁。

宋其琛虽然当了面前少年三个月的替身,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殊曲迎。他看着脚边的那一抹红,感觉自己像是恩客,花魁将代表身份的衣衫掷给了他,接下来他只要捻着那一角衣衫,便能春宵帐暖。

“真是不知廉耻。”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是解元郎君,放别人叫不知廉耻,搁人家那叫风流倜傥。”

宋其琛再望过去,到觉得方才的路人说的没错,却不是因为他解元这个身份,那样的行为若是给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做出来,那叫为老不尊,若是殊曲迎,他便是再做出放浪形骸的事情来,眉间也带上了一丝未谙世事在里面,变成了年少轻狂。

殊曲迎倒是没辜负这个让人折腰的名字。

“咱呀,还是找找有没有能发光的玉吧,拿回去供着,一晚上胜读三年书呢。”

宋其琛收回目光,听着谣言越传越广,用余光看向了不远处跟着的几个混混,明明说是让他温书的殊老爷过一会却传话来,让他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将他推了出来。

宋其琛便知道殊老爷要过河拆桥了。

三个月前,他养父母一夜之间被人灭了全家,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自己也莫名其妙被人追杀,杀手不问其他,只搜他身上是否有一枚隐龙玉佩,宋其琛这才知道,所有的祸事都是自己有意识起带着的玉佩惹得。

整个荫城都知道殊老爷奸到极致,什么东西但凡他想要了,纵然是将人弄的家破人亡也要得到,更重要的是,他家中还有一个与自己年岁差不了一二岁的独子,殊曲迎。

若是能将玉佩引到殊老爷子手中,让杀手以为那玉佩是殊曲迎从小到都戴在身上的,那自己便可从中脱身了。

一切都顺利的很,他倒在殊老爷轿前,露出玉佩,以殊老爷的性格,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如此一来玉佩就成了殊老爷子的传家宝。

可是事有意外,他竟被捡了回去,只能装作失忆,本准备找个机会离开,却被他发现了更好的事:他成了殊曲迎。

考上解元,再传出是靠着“发光玉佩”才能成功的消息,这世上谁能不信那玉佩是殊曲迎的贴身之物?纵然是查到了他,他已经被灭了口,谁还能找到他的踪迹?

如今,到了他收场的时候。

他看了看周围,还是有些行人,今日的荫城着实热闹,他溜了那几个混混已经一下午了,愣是没让他们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下手。

宋其琛接着往前面走,总算是绕到了他早已安排好的地方,旁边的商铺已经关门,右手边就是湖,他看了看还飘着寒冰的湖水,身后不远处画舫的歌声,和近处烦躁的呼吸声。

“你小子真t能绕!”烦吧,越烦躁越不会跟着跳下寒冷的湖水细细的查看。

“不知几位兄台找在下何事?”

“何事?”四个混混为首的那个,从怀中掏出匕首:“送你去见阎王爷的事!”说着就要刺向宋其琛。

宋其琛知道若是骗过别人,定要出点血不可。

他躲过了第一刀,看着另外几个混混也掏出了匕首,心下一定,像是没站稳一样,对着那人的匕首迎了上去。

“噗。”匕首刺入肉中,紧接着匕首拔出,血喷涌而出。宋其琛往后退了两步欲掉入湖中。

谁知刚一转身,背后又被刺入了一道,如今倒是顺理成章的跌入湖中。夜晚的湖水冰凉,宋其琛摆弄着双手装作不会水的样子,用余光去瞟在岸上的几个混混,他们抱着双臂,静静的看着他在水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