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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宁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干脆把草帽一摘, 毫不顾忌的盘腿坐在地上, “景元化, 你说说,咱们两个,一个名满江湖的大魔头,一个被满江湖忌讳恐惧,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第一高手,怎么就……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退隐江湖,说着好听,干活很累的好不好,衣食住行,什么都得自己赚钱自己来,这么多年,缝缝补补的,我这双手是杀人的啊!竟全用来做饭洗衣服了。”

“还有喂猪喂鸡。”

“对,还要喂猪……”厉宁点头点了一半,默默顿住,再次哀嚎,“啊啊啊!我不管,我不干了!我宁可当年轰轰烈烈的死在武林大会上,也不想被你救回来喂猪喂鸡洗衣做饭了。”

景元化微笑着摘掉头上的草帽,无奈的望着撒泼的厉宁,这人整日嚷嚷着要重回江湖,再杀他个三进三出,潇洒快意,他理解,但是,他确实是不喜欢江湖刀口舔血的生活,他本已退隐多年,中间唯一一次出手还是为了在武林大会上救厉宁,他并不想重返江湖。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江湖人把他忘之脑后,他现在只想安心的过自己小日子。

厉宁闹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爬起来站好,拍拍身上的土,小跑过来抓住景元化的胳膊,“阿景,你不想报仇吗?那些人窥视你的武学心法,将那么多罪名栽在你头上,还砍断了你一条胳膊,害的你几次频死,你都不想报复回来吗?”

景元化温和的望着厉宁,“阿宁,你不是已经帮我报仇了吗?”

那些年,厉宁之所以有一个杀人魔头的恶名,不正是帮他报仇才导致的吗?

他身负一套能化解人功力的武学,与他交手之人若被他所伤,只要他愿意,就能化去对方一身功力,如此,纵然他并没有什么过错,江湖人也惧他如蛇蝎,有人恨他入骨,有人觊觎他的功法,因为这些,无数的罪名被扣在他头上,被人围攻截杀,最终被人砍断一条胳膊,落入江中生死不明。而厉宁,在知道消息之后便发了疯一般,四处追杀那些围攻过他的人,最后落得一个杀人魔的恶名。

若非武林盟当年那样声势浩大的审判厉宁,并邀请全江湖人前往一同审判,他在鹤阴镇这样的小地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厉宁的下落。而他既得知厉宁处境,纵然他已诈死脱身,退隐江湖,也不能不出手。

还好,多年被追杀的经验让他做事十分谨慎,再加上武功高绝,终于在武林盟把厉宁救了出来,厉宁知道他还活着自然开心,两人便一起隐居在此,已经多年了。

厉宁撇撇嘴,目光飘忽,景元化武功路数阴狠毒辣,能化人功力,但性格却温和纯善,若非如此,旁人砍他胳膊,追杀围剿他,他也不会只是诈死隐退。

而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杀人太多,有违天和?!”厉宁抱胸。

“怎么会?你都是为了我。”景元化第一百多次解释。厉宁性格是跳脱了些,也颇有几分亦正亦邪,旁人敬他一尺,他还别人一丈,同样,旁人伤他半分,他也要别人百倍偿还,纵然手段狠辣,那也是为了他,他怎么会那么想?

“哼!”厉宁哼哼唧唧,“算啦,原本我是要自己走的,但看你就剩一条胳膊了,做点什么费老大劲了,离了我,谁给你洗衣做饭喂猪喂鸡?谁给你缝补衣服挑水种地啊!”

“谢谢你阿宁。”

“得了得了,你一边去吧!看你干点活太费劲了,还是我自己快一些。”厉宁夺走景元化单手拿着的锄头,抬手将人推开,自己埋头干起来。

“阿宁,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景元化低头看着自己仅剩的胳膊,无奈道。

“你闭嘴吧!你要是没事,帮我倒碗水,在一旁等我就行,真是的,旁人隐居,都是一男一女,男耕田来女织布,我倒好,跟一个大老爷们隐居也就罢了,还得我耕田来我织布。”

景元化更愧疚了。

厉宁嘴上虽然抱怨的厉害,但干活却还是很麻利的,想到晚上还得帮景元化缝衣服,明日还要去集市上把积攒的那些鸡蛋鸭蛋卖了换钱,手上干活的速度又快了些。

此刻两人尚不知,他们的平静琐碎的小日子,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为什么要说伴生魔草在鹤阴镇?会连累到鹤阴镇的普通百姓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萧卿知皱眉,对聂若的行为有些不认可,他们自幼受正统侠义之道的教育,自然不愿连累无辜之人,而江湖侠义之道的第一准则不就是不牵连无辜百姓吗?

萧卿知能考虑普通百姓安危这一点,让聂若的笑容更深了些,这说明他已经彻底改变了萧卿知的命数,他再也不会是前世那个打杀起来不管不顾的魔头了,聂若笑眯眯的回答,“师兄,你放心吧!鹤阴镇有一位隐居的高手,只要江湖人把目光放在鹤阴镇,只会发现他,而不会连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