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沉默地开车,不时往窗外看一眼。
孟绮轻声开口:“我好像知道了。”
苏亦至问:“地址?”
孟绮客气道:“在郊区,您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我打车过去就行。”
苏亦至轻吁一口气:“你爸现在是病人,如果路上有什么状况,你应付不了。”
孟绮怔了怔,说:“龙山墓园。”
他也微微一怔。
孟绮声音平静:“我妈在那。”
苏亦至点头,“我知道这个地方。”
寻了路口调转车头,踩一脚油门。
接下来他就专注开车,偶尔提速,像是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人。
孟绮起初有些不自在,为自己刚才的反应,居然忘了他的医生身份,还自以为是地婉拒“好意”。待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又觉得像他这样什么都不说,没有探究,也没有安慰,反而更让人自在些。
就这样一路无话地到了目的地。
天色又暗下几分。
车子刚停稳,孟绮就推开车门,“您在这等我就行。”
说完就小跑着进了大门。
孟绮走向熟悉的位置,果然看见一个背影。
盘腿坐在地上,戴了一顶帽子,还能看出新剃的光头。
走到近前,墓碑前还有一捧百合。
孟青松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只说:“我来看看你妈。”
“不知道明天上了手术台,能不能下来,就算下去了也未必就能见到,谁知道下面是什么光景呢。”
孟绮想要出口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
她调整了下情绪,才道:“走吧,要下雨了。”
说话间,一滴雨落到脸上。
孟青松腿已经麻了,孟绮把他扶起来,没走几步,雨点骤然密集起来,她第一反应是把外套脱了给他挡雨。
没等她动手,一把雨伞遮在头顶。
一把深蓝色长柄伞,把父女二人都罩在其中,撑伞的人却半边身子留在外面。
孟绮的心被撞了一下,看着那只撑伞的手,轻声说句:“谢谢。”
“注意脚下。”
孟绮赶紧低头看路,迁就孟青松的步伐,同时想要往伞外挪一点,可刚动了动,那把伞就跟着移了过来。
有种微妙的情绪从心底泛起。
孟青松也很惊讶:“苏医生,你怎么来了?”
孟绮低声说:“当然是来捉拿逃犯。”
苏亦至只道:“如果淋雨感冒,手术就要延迟。”
晚一天手术,多一分危险。
孟青松心虚:“对不住啊苏医生……”
苏亦至语气平静:“对我来说只是一台手术,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他顿了一下,“还有你的家人。”
上车后,孟绮陪着孟青松坐后排。
她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头脸,前面递来一条白毛巾。
孟青松幸好戴了帽子,头皮都没怎么淋到,孟绮也只是头发和衣袖被打湿,她握着干净柔软的毛巾,看了眼驾驶座的人。
其实他自己更需要。
她还记得他有洁癖,于是又把毛巾递回去,“谢谢,我们已经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