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甘愿臣服

虞砚小心翼翼地把碎掉的锁链扔到一旁,另一端的锁扣还未打开也没管。

手掌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揉了揉。

夏季的暗室实在闷热,虞砚见她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浸湿了,眉宇间又染上一丝懊恼。

“带你出去。”他说。

他从袖中掏出一条干净的丝帕,弯着腰,动作轻柔地擦去她额间的薄汗,又抹掉了颈间的汗渍,把帕子塞到她手中,转身朝门口走去。

进来时没有再给牢笼落锁,此刻他只需要将机关打开。

只离开这眨眼间的功夫,明娆又开始不安,熟悉的味道远离,心底漫上了恐惧。

明娆赶紧又爬起来,追着虞砚跑过去。冲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黏人得不行。

她带着哭腔,惶惶开口:“你又要去哪里呀?”

虞砚垂眸看向她紧紧缠在自己腹部的手,温柔地抬手覆上手背,轻声道:“我把门打开,然后抱你出去。”

不然抱着人的话不方便开机关。

她用脸颊蹭了下男人的后背,委屈道:“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留在我这。”

虞砚听着要心疼死了,转过身把人抱紧,手掌在她背后轻拍。

“不会,再也不会了。抱歉,吓到你了。”

明娆把头埋在他的心口,用力地抱着他。

她心里有多在意,此刻脑袋顶着心口的力道就有多大,光是顶着还不算完,还转着脑袋,用额头来回蹭。

她个子并不算矮,抱着时额头正好抵着他心口的伤处。

还好穿的是红色的衣裳,不然此刻就要露出马脚。

虞砚为难地侧头看了一眼,头疼地轻叹了声,“走吧。”

揽着人往卧房的方向走,在院子门口,碰到了孟久知。

虞砚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先进去?”

明娆一听又抓紧了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仰头往她,她摇头拒绝,“有事是我不能听的吗?”

虞砚犹豫了下,“罢了。”

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孟久知见状,将东西递了出去。

先展开的是圣旨,虞砚将其展开,也没避讳,放到了明娆的面前与她一起看。

这是一道“贬斥”安北侯的圣旨,命其永世驻守西北,非召不得回京。

虞砚面不改色地将圣旨递给孟久知,又把那个小包裹打开。

除了信,还有一堆非常眼熟的东西。

都是他前几日才刚还回去的东西,包括兵符。

明娆只扫了一眼,便心不在焉地挪开了眼睛,抬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头靠在上面,双目无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虞砚看了她一眼,把信揣进怀里,揽着人回房了。

进了屋子,明娆仍像只受惊的白兔,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瞧。

他让禾香送些点心来,两人在门口说话,明娆的目光也跟过去。

他去倒了杯水,端着往她这边走时,她的视线仍黏着。

一眼都不错开,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虞砚在她身边坐下,把茶杯塞到了她的手里,“喝点,唇都干了。”

明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

喝水也不放过看着他。

虞砚心口闷闷地疼。

“喝完了。”她把杯子随手放在一边,低着头又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两个人安静地拥了会,明娆终于从惊惧中挣脱了出来。

她在他怀里抬头,“那两封信,不看看吗?”

“好。”

虞砚一手揽着人,一手从怀中掏出信件。他把信递了过去,“帮我拆开。”

“嗯!”

第一封就是陆笙枫亲笔所写,虞砚认得他的字迹。

“阿砚,不知何时能将这信交到你手上,希望它来的并不太晚。母后的债我替她还,她的错误也由我来纠正。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与京城的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她不再与你有关,只当她没有你这个孩子。你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你必须待在凉州,一辈子都守在那里。只要你活一日,西北就不能失守。”

这一条对应了那道圣旨。

“二,交出兵权,随你去哪里都好,但你仍是她的孩子,直到她寿终正寝,你也要每年都祭拜她。”

就像每年都会去济安寺替虞父上一炷香一样。他不信佛,虞父信。选了这条,往后每年还有记着她的那一份。

“二者选其一,若选了一,这封信送给你之后的第二日起,我不希望再在京城看到你。若选二,就来思政殿找我,我会等你一天,若不来,我便知道你的答案了。”

明娆小声读完,沉默良久。

虞砚轻笑了声,打破宁静:“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

明娆抬手揪住他的衣领,撒娇似的轻轻拽了拽,“你把她怎么了?”

“杀了。”

明娆哑然。

她的目光又落在信上“寿终正寝”那四个字上。

想来这信写了有些日子了,起码不是今日新写的。

男人淡漠的目光轻飘飘落下,手指温柔地勾起她耳边碎发,绾至耳后,嗓音轻柔:“我错了吗?”

明娆轻轻抬眼,眸光明澈,她没有回答,只问:“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她要杀你,所以她必须死。”

明娆嗯了声,“我知道。”

前世也是一样的。

太后的毒酒终究还是送了过来。动了杀念,这便触及到了虞砚的底线,他如何能忍?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他们还没来得及相爱,并不相熟,她毫无防备,他也疏于防范,最终以悲惨的结局收尾。而今生他准备万全,再也没有重蹈覆辙。

“我错了吗?”他又问。

“你没有错。”明娆弯起唇角,浅浅笑了下,“你守承诺,没有让我受到伤害,你是我的夫君,做什么都是对的。”

虞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嗯,谢谢。”

“不过你现在没有选择了。”

“什么?”

明娆指着信,“两个选择,但现在那个人已经……只剩下了一。”

虞砚满不在意地把信团成了团,随手一扔,“我也可以都不选,他又能如何。”

安北侯还是那个安北侯,狂妄霸道,目中无人,我行我素。

明娆爱极了他这般恣意张狂的模样,她笑着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时候心里踏实极了,天塌了都不怕。

女孩笑容明媚,带笑的桃花眸诉着浓浓情意,清妩动人。

她揽着他的腰,眨了下眼睛,“虞砚,我说了算吗?”

见她眉宇间终于彻底散去了阴霾,虞砚也低声笑,“算。”

“那我来替你决定,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那我来问你,你喜欢做什么?”

虞砚想都没想,“除了你,就没什么了。”

明娆红了脸,羞赧地嗔他一眼,“我问的是做事!喜欢做什么事!是事情!”

虞砚哦了声,如实道:“我喜欢睡觉。”

明娆:“……”

她撒娇似的哼唧了几声,对着他的俊脸轻轻呸了一声,小声哀嚎道:“天都被你聊死了!”

男人低笑,把乱动的人抱稳,“好好好,我错了。娆娆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我,我其实……”她咬了下唇,抬头望他,“我想说,喜欢看你穿着铠甲的样子。”

明娆说得委婉,但虞砚瞬间便懂了。他把女孩按在怀中,低头轻轻吻在发顶。

“好,依你,我们回凉州。”他笑了声,“再也不回来。”

还有第二封信。

明娆拆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又是沉默好久。

虞砚瞥了一眼。是太后的笔迹。

他没什么兴趣,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