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不是被我定为休息日的星期二,因此我和昨天一样,很早就开了店门。

我经营着一家理发店,也做纹身,地理位置偏僻,生意不好不坏。

我的顾客大部分是不良少年/青年/中年。

暂时还没有遇到过不良老年。可能人在上了年纪之后,骚不动了,不良也会被迫从良。

“早上好。”

开门后没过多久,我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青年耷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染发还是纹身?”我问他。

“你说呢?”

他垂眸看我,这个角度显得他的脸更加瘦削,流淌出狐狸般的俏丽。眼角的一抹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深红色宛如花瓣的痂——不用怀疑,这是别人的血。

面前的青年是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白豹”,前任煌道连合的首领,现任黑龙组织特攻队的队长,今牛若狭。

我的回头客之一。

这家店之所以能撑起来,是因为不良们总是换发型换发色,也经常心血来潮再添一处新纹身。

“我说不用染,也不用纹。你需要补觉,楼上的沙发空着。”

今牛若狭走到柜子前,拉开最下方的抽屉,轻车熟路地拿出火柴,划了一根,点燃了香烟。

烟味很快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不困。”他在缭绕的烟雾中缓缓闭上眼睛。

“那你不要在店里抽烟,会影响我做生意。”

“……”

“二选一,把烟掐了,或者上楼睡觉。”

我把楼上的钥匙抛给他,让他自己选择。

他终究舍不得手里的烟,闭着眼睛上楼了。那可能是黑龙组织发的工作烟,细细长长的,拿在手里远看像举着一根薯条。

我回过头,刚插上咖啡机,就看到了放在旁边的一个纸袋。

里面是一个海苔饭团,拿起来还是温的,这是今牛若狭给我带的早餐。

“谢啦,若狭君。”我朝楼上喊了一声,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他大概已经睡着了。

我啃完饭团,打了一杯咖啡,还没喝两口,又迎来了今天的第二位客人。

准确的说,是第二位和第三位。

因为来的是两个人。

“什么嘛,这店真破啊。”戴眼镜的少年满脸失望,“大哥,你确定是这里吗?怎么像个杀人越货的小作坊?”

“地图上说是这里。”

被他称为大哥的另一位少年,正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他留着男生里极为罕见的发型——两条整齐的麻花辫,身姿纤瘦挺拔,背影就像一个清纯的校园女神。

我不禁想,国中生最近也开始走纯欲风了吗?

“传说中黑龙专用的黑店,怎么会这么破?”眼镜少年又看向我,“这个女生是收银员吗?看上去笨笨的,像是会数错钱。”

“放心,不会数错钱。”我放下咖啡杯说,“这里的收银员、理发师、纹身师、保洁和老板,都是我。”

我独自经营这家店,大多数时间不忙,偶尔会忙,比如有新帮派成立,那么帮派成员便会扎堆在这里,兴高采烈地在身上纹上组织的图案。

有一次我从白天忙到深夜,又从深夜忙到白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最后在收工时,因为低血糖昏倒在了厨房里。

幸好佐野真一郎过来送伴手礼,及时发现了我。他劝我找个帮手,我说用不着。

他又劝我回去上学,我说看情况。

【虽然不知道休学的原因,但芙柚子还是比较适合学校。】他不止一次这么对我说过。

两年前初夏的一个午后,我从午睡中醒来,便决定休学,并开了这家店,父母性格开明又复杂,他们帮我办理完所有的手续,把一切的不可能变为可能。

父亲更是微笑着留给我一句话,你很快就会回来,这是小朋友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