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南郡病猫

长安长乐宫,建始殿。郑深、耿弇、班登等人侍坐。

皇帝在看洛阳传回来的战报,看样子十分愉快。

“第五煞神?”刘钰放下战报,笑道:“这就要怪他的姓了,他若是姓第一,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耿弇叹道:“第五校尉凭一腔孤勇,直捣敖仓,断敌粮道,乃釜底抽薪计典范之作。”

“此乃大勇!”皇帝赞叹道:“第五伯鱼智、勇、韧兼备,足当大任!”

耿弇道:“此事说起来真是巧,这一阵大风,早不起晚不起,怎么偏偏在行船时起,把第五校尉吹到敖仓,此非天意乎?”

郑深起身道:“陛下,此事虽看起来是凑巧,是意外,但其根源,乃是陛下气运旺盛,上天欲使大汉在陛下手中复兴。想当初铜马帝昆阳一战,名声遍于天下,孤身入河北,得贵人襄助,扫平流民,克定王郎,奠定基业,一时风头无俩,当是时,铜马帝气运之旺,无人能出其右。可等到陛下践位,定关中,平陇西,安集并州,河西来归,巴蜀俯首。陛下出关与铜马帝争锋,屡屡克之,洛阳一战,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铜马帝一向战无不克,新莽四十万大军亦不在话下,为何遇到陛下便屡战屡败,丧师失地?臣以为,此乃陛下气运之强,远胜刘秀,陛下不出,尚容其纵横关东,陛下一出,刘秀便没有能为,只能俯首称臣了。因此,第五校尉此战看似偶然,实乃天意使然,陛下上应天命,下顺民心,定可成就高皇帝一样的伟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身为大儒,郑深这马屁拍得还这么有水平。皇帝龙心大悦,说道:“全赖众卿同心,将士用命,才有眼下的好局,朕得诸卿之力,得复祖宗基业,卿等的功劳,朕都记得,第五伯鱼之功,理当重赏。”

于是皇帝下诏,拜第五伦为敖山将军,封为列侯,以表其功。

以去年末的洛阳之战为起点,不过半年时间,刘钰便得了颍川、南阳、代郡、上谷、河南五郡,风头十分强劲。

在南方,马援和孙易率领庞大的舰队东进,麾下将士十一万人,水陆并举,夹江而进,剑指夷陵。

夷陵是大江出巴蜀后的都一个战略要地,因“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夷陵”。也就是说,长江出了巴蜀,一直在崇山峻岭中穿行,多峡谷激流,可是到了夷陵,山没了,水平静了,从此长江便温顺了。

汉军憋了劲要打一场大仗,可是一见到满江的战船和漫山遍野的士卒,夷陵王田戎便有些胆怯。没作多少犹豫,田戎便选择了投降,因为转向得比较及时,他被长安朝廷封为列侯,应征入朝,田戎在夷陵多年的积聚所得尽归大汉。

马援船队继续东进,下一个重镇是江陵。江陵王程泛有些骨气,不肯束手就擒,他联结了楚黎王秦丰和当地的一些小势力,妄图据城抵抗,被马援大军包围在江陵,已历三月,内外断绝,眼看要不行了。

随着马援大军东进的还有巴蜀之地的大商,他们自备大船,船上装满粮食。粮船跟在东征大军的身后,军队打到哪儿,粮食便运到哪儿,蜀中的粮食就这样源源不断地出来。马援虽军马众多,却不必担心粮食供应不上。

将军粮运输交给商人,是成家大司徒李熊的主意,他立了这番大功,本来有望得到重用,却因劝马援自立而丢了性命。

建世汉材官将军张允自汉中出兵,顺汉水南下,直逼山都,楚黎王秦丰亲自率军北上迎敌。

秦丰在王莽末年割据南郡黎丘一带,自立为楚黎王,有部众十万人,是南方最大的势力。

地皇二年(公元二十一年)秦丰起兵时,刘秀还在家里种田,刘钰还在牛马厩牧牛,可刘秀一年多时间就占据了整个河北,从一无所有到带甲百万,刘钰半年时间就平定关中,不仅接收几十万赤眉军势力,而且得各郡归降,豪强奉献,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可是楚黎王秦丰十年如一日,几乎还是起家时的老地盘。

秦丰就这样一直龟缩在南郡,在中原混战无人顾得上他时也没有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大概是他在黎丘的日子过得比较舒服,也或者是他在当地一家独大,没有竞争对手,因此没有危机感和足够的进取心,错失了向外扩张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