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爸爸看都不看牛大田一眼,不顾面露哀求的女儿,抓着她要走。

牛大田着急地喊:“叔叔,慢慢谈嘛,对我不满意,没问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做到您满意!”

这番话比较体面,但秦爸爸不打算给他脸,转身说:“没机会,我不会把女儿交给一个开赌场的,我们秦家没人进过派出所,你好自为之。”

牛大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秦小贞一步一挪,慢慢腾腾离牛大田越来越远。

牛大田终于大吼一声:“等一等!”

这一声吓到大家,不由自主停了脚步。牛大田微微弯着腰,低下头,两只胖手交叉,指关节发白,刘十三甚至能看清他在颤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嫌疑人。天色渐渐昏黄,小镇路灯亮起来,牛大田默不作声,额头全是冷汗,似乎话憋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沉默了几秒,现场人人度秒如年,刘十三有些同情。冬至的雪地中,他遇见过类似的沉默,空气凝固,要自己提醒自己,才想起来呼吸。他扫了一眼,突然又有些羡慕,因为秦小贞的动作表情和牛大田差不多。

他们和他不一样。他是悲伤的沉默,他们是执拗的沉默。

悲伤的沉默,时间会打破,让两条河流去向不同地方。执拗的沉默,自己会打破,执拗代表他将摧毁堤岸,哪怕河流就此干枯。

牛大田吭哧吭哧,迎着秦家人的目光,说:“我改。”

刘十三可以想象秦家人的回答,但没等到他们说话,旁边几个人指着南边,喊:“啊呀!”

所有人,包括秦小贞一家,刘十三,程霜,球球,小广场的群众,一起抬头,望向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