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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已擦去脸颊上的石翰血迹,恢复了白净的脸,此时此刻却再次多了点点红痕,自高过旁人的眉骨下坠,流过比寻常女子还要周正的鹅蛋型脸庞,滴答、滴答……沿着下颚到脖颈,汇成一道道涓涓红痕。

杀人砍头萧玉吉见得多了,战场上更血腥残酷的画面她小时候就耳濡目染,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心中再度升起错愕。

寻常人在这样混沌恐慌亦或可以称之为可怖的场面时,无论发狠兴奋还是本能的恐惧,都会下意识咬紧后齿,因而腮颚总鼓出块硬硬的轮廓。便是此时刘甸也不脱此例。

然而孟苍舒却没有。

他下颚的线条比自己父皇宫中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还要流畅,血痕像流经平原田野的溪水,全无阻碍自由而涓涓,从那张没有表情的面目潺潺离去。

他的睫毛,随着鲜血喷溅沾上了猩红,还在持续滴下纤细的血珠。

而他只是漠然地看着无头的尸体,与被拖走的瘫软老人。

一直在旁围着噤声的百姓发出惊叫,后又纷纷跪下,叩谢公主与孟刺史的大恩,于水火当中救他们一命。

这些百姓原本连声音都不敢有,数十年的折磨和失败的反抗早已让他们逆来顺受,可看见吕伯英晕厥、吕望被杀,他们才明白自己是真真正正又重获了希望。

被解救的百姓们在叩谢当中,孟苍舒平静地命青郡军将士分发干粮与清水,稍加安抚再行安置,此刻的他脸上仍是有血迹不断,却仿佛得了金身的菩萨来施法万方救民水火,慈悲而明耀。

可是萧玉吉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看到的面目青春沉静似水之人,好像道场水陆画中见过的凶恶杀神,披着菩萨的法衣下到凡间,用得却是雷霆手段、不悔恨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