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澄没有一点惧怕的影子:"怎么,现在是大君想要杀了我?"

楚乔咬紧牙关,半晌,才道:"我怎么会以为你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怎么忘记了你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我以为……"

他以为连澄不管嘴上有多嫌弃他,可心底只会将他放得最重,包容他的呆傻,无视他的身份,并放心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他手中,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

他以为……他的"以为"已经随着几年前连澄狼狈离去的背影一起,被漫天漫地的尘土掩盖,被烈风吹散了。

"我千方百计地把你从大燕娶了来,不是为了杀你。"

"我知道。"连澄说,"你只不过是想再一次借助我大燕的兵力,替你开扩疆土而已。"

"不是!"

连澄冷笑。他的嘲讽、他的冷静、他的无所畏惧明明白白地向楚乔昭示着:我不相信!没有人会相信!

楚乔几乎不想再看连澄的这一张脸,这一张蔑视他如野狗的脸,这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怎么会错?如果错了,那他手下的武士,他脚下的珠宝,他座下的权势都从哪里来?

楚乔闭了闭眼,直接撕开了他身上最后一片纱缎,将他翻过身子,毫无预警地覆在了他身上。“烈酒”在口中燃烧,一股暖流从喉咙传进胃里,热情高涨。

撕裂的疼痛来得太突然,连澄低着头,如缎的黑发像幕布一般铺在床榻上。红的底,黑的发,交织在一处反而成了融血的褐色。他想要握紧手指,却发现整个手都无力地垂在了身侧;他想要踢打,颤抖的小腿之下是毫无反应的脚踝。

楚乔如一头疯狂的狼,把连澄的忍耐、自欺欺人当作温驯,把连澄的颤抖当作了羞涩的喜悦。他伸手去触摸连澄的脸颊,没有泪,那么他也是自愿的,是想要真真正正成为自己的阙氏,成为自己的人。“烈酒”在口中翻滚,宛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饮入肚子中后又燃烧一片,让人异常兴奋。

连澄已经痛得麻木,他好几次都以为胸口的跳动也已经停止,就好像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一样,恨不得在那一刻死去。可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轻易舍弃自己,他的自尊不容许别人肆意践踏,他的忍耐在少时就被无情的战争磨炼出来了。

他,睁着眼到天亮。

楚乔给他接上骨头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他那毫无睡意的眼。漆黑一片,如同岐良山深处最大的镜湖,黑不见底。“烈酒”长长的余味,令人记忆深刻,即使烈性已逐渐消退,却依然难以忘怀。

连澄很平静地与他对视:"再说一遍,楚乔,我连澄恨你!"

楚乔从他身上起来,摸出床榻上一条布满血块的方巾,胡乱地塞入衣襟里:"我知道。不过,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你要恨就恨吧!"

他走出红绡帐,离开伤痕累累的男子,越走越远,就像多年前,连澄决然离开的背影一样,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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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面埋伏自逍遥】【上】

清晨微风吹得窗帘飞扬,孤独的身影穿过窗帘透射出寂寞的幻觉,万绪般的思念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静谧。

男子茫然若失地瘫倒在床塌上,猛然间,后颈缓慢地凸出一块,身体发热,只感极痛,手紧紧攥着床单,手上的青筋暴起,他迫使自己忍住,可太累了,信素喷涌而出,在木樨香萦绕中深深睡去。在梦里,他梦见了自己心心恋恋的大燕,心心恋恋的爹娘,以及年少时,那心心恋恋的少年。

……

郯其大草原上难得的阴天,云层低低地压在头顶上,灰蒙蒙的一片。

四大贵族之一的晏家的老族长晏重云正端坐在楚乔的右下首,魁梧的身体霸占了整个案几,脑袋却相当的小,从远处看去,人们只能看到那常年喝酒导致的酒糟鼻又大又红。

"大君,叛贼阿不尔斯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那个狗崽子居然逃到了九华,听说九华部的大君热烈地招待了他。怪不得这次大君大婚他们没有派人来祝贺,连贺礼都没有,原来早就做好了要为阿不尔斯出头的准备。"

"他们不是为了阿不尔斯出头。"楚乔指着桌面上偌大的一张草原地图,指着一处圈地,"这里是郯其大草原上最肥沃的一块土地,现在九华占了七分,我们苍蒙占了三分。"

晏重云冷哼:"难道他们九华想要独吞整个大草原不成!原本我们苍蒙还了四分,如果不是阿不尔斯那个蠢货,为了大君之位居然联合外部,把我们的土地'贱卖'给了九华那群老狐狸,我们苍蒙也不至于落到要向大燕求和的地步!"

楚乔沉着头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