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头儿嘴比眼睛闭得还紧,又补充了堕神唆使“天珠神”作乱等情况,以引起他的重视。
何丙丁认真听完,眉心多加了一把锁,迟疑半晌,说话气息沉重了很多。
“那堕神也是被人召唤出来的啊。”
短暂的几分钟里他似乎克服了很艰难的心理斗争,打算卸下压在心头的重担,先吩咐徐冰脱掉上衣。
徐冰懵懂照办,脱下t恤,身上的赘肉像沙包抖动,十分抢眼,但更抢眼的还是他胸前的烙痕。
何丙丁失明前肯定看熟了那痕迹,说:“你们看他胸前那个伤痕像什么?”
褚潇没耐心听他卖关子,快刀切入:“刚才在电梯里已经看过了,徐大哥胸口上的烙痕是甲骨文里的‘儿’字,指代婴幼儿,是商代人牲的一种。当年杜庆轩的岳父谢辉开发楼盘,挖到了封印商代魔族的法阵,释放了里面的恶灵,并从此听命它们。效仿商朝人的血祭模式向恶灵奉献人牲,以此换取财富地位。”
何丙丁惊讶:“小姑娘,你知道得不少啊。”
褚潇说:“我们调查过龙德集团的发家史,已经摸清杜庆轩的老底。看到徐大哥身上的烙印我就猜会不会和龙德集团的罪行有关。”
“你猜对了,阿冰就是谢辉举行血祭的幸存者,他的父母也是被谢辉杀死的。”
徐冰震愕地看向他,足足哑了十秒钟,失声问:“师父,这是真的吗?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唉,告诉你又能怎样?知道自己的身世却报不了仇,只会让你终生痛苦,兴许还会像你师弟被仇恨蛊惑自取灭亡啊。”
“那您快说我父母是怎么遇害的?”
褚潇估计他们是谢辉随意抓来的人牲,很不耐烦听这些,谁想何丙丁下面说的故事相当精彩。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你父亲徐教授原是春浦考古中心的学者,专门从事商代考古研究。当时我还有个大师兄,他跟你父亲交情很深,有一天你父亲来找他,说城北橡树湾的新楼盘挖出些疑似商朝年限的文物,又与学界熟知的商代遗址不太一样,有些物件很有宗教意向,想请我师兄去参详。”
何丙丁的师兄去到施工现场,看到土坑里埋着很多刻满古怪花纹的巨石,一开始也闹不清来历。
随着挖掘深入,出土的巨石越来越多,排列形状也日益清晰。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和传说中上古“荡魔大阵”很相似。
那边徐教授也通过翻译出土青铜器上的铭文发现可怕的信息,二者综合意见,确定这个遗迹是封印魔物的法阵,不能破坏。
然而施工队已损毁了封印,那天工地突发大事故,死了好几个人。
谢辉瞒着没上报,他已见过逃出法阵的群魔,并与他们建立了契约,死的那些人就是他主动献祭的人牲。
“这畜生企图隐藏罪行,我师兄检查法阵发现线索,最终确定邪魔接受了谢辉的供养。徐教授得知情况去找谢辉理论,谢辉怕他泄露秘密,在邪魔帮助下杀死他和夫人。他们夫妻共有两个儿子,长子已成年,是徐教授的助手,在我师兄掩护下逃亡了。小儿子就是阿冰你啦,你那会儿只有三岁,不记得自己差点被谢辉抓去做了人牲,幸亏被我师兄舍命救下了。师兄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带着你远远地离开春浦,然后没来得及跟我交代前情就断了气。我知道他是被极凶险的魔物所伤,心想自己修行尚浅,还没有能力为他报仇,就带上你搬去了外省。揣着这个秘密过了三十一年,直到你侄女来找我,才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事件插入新人物,不止徐冰,褚潇也很好奇。
那侄女是徐冰大哥的女儿,当年徐大哥侥幸逃脱,躲到遥远的地方避难。几年后生下一个女儿,他铭记家仇,无奈受邪能侵蚀身体每况愈下,便把复仇希望寄托于后人,从小培养女儿这方面的能力和知识。
那女儿找到何丙丁时不到二十岁,大学刚毕业,行事作风已非常成熟老练。那时谢辉已死,龙德集团由杜庆轩当家,徐大哥也已经去世了,生前叮嘱女儿他们的仇人不止谢辉,更有遗址里逃出的恶灵。这徐小姐一心一意履行父亲的遗愿,恳请何丙丁一起对付仇家。
褚潇注意到何丙丁说到这儿神情变得痛苦,推测那段往事带给他的更多是心理上的伤害。
何丙丁停顿一阵,整理好情绪,强迫自己开口:“她说她找到了压制那些恶灵的方法,让我协助她完成仪式。我听她介绍仪式程序,自己琢磨了很久,觉的可行,决定拼死一试。跟着她回到春浦,那晚就在这间屋子里做了法事。我怎么都想不到,她在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