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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的弟子沈居松,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交,凌霄宗与合欢宗曾举办多次切磋大会,曾一起参与秘境夺宝,她跟沈居松合作夺走秘境宝物除尘剑,在一干弟子的不满下,他力排众议,竟把剑让给了她。合欢宗弟子朝楚卿意怒目而视,只觉得她利用某种手段,将宝剑占为己有。

沈居松是真正的君子,坦坦荡荡地声明她的功劳更大,理应获得比他丰厚的回报,倘若今日合欢宗与凌霄宗因一把剑产生矛盾嫌隙,他便是宗门的耻辱,这才把弟子们的抱怨不平给浇灭了。

他的身边总围绕着莺莺燕燕,符合合欢宗风流浪荡的刻板印象,一双含情目,开口音调总带了几分撩人的调笑,看着不正经。

楚卿意见到熟人,心情竟被风吹平了,忽的冷静下来,朝他点点头寒暄几句。

沈居松懒散地靠着座椅,他的眼睛像被春风拂过,流转于后院的男女,看了片刻觉得无趣,扭头仔细观察楚卿意的神情。

她太冷静了,很少有女子见到心上人背叛,还能保持着这般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的心上划过一丝怜爱,只怕这姑娘脸皮薄,自尊心高,不愿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苦闷悲伤的情绪,等回房间,才会独自暗暗垂泪。

他道了几句安抚的话,又试探性问了一番她对柳扶风的看法,给了她些许的提示。

听了沈居松与前世相似的言语,楚卿意内心存了几分感谢,前世他帮她看清了柳扶风的真面目,今世他依然如此。

别人对她的好,她不会忘记,她朝他笑了笑,回应道:“我没事了。”

与他碰了一杯酒,恰逢屋内起了一阵风,冷不丁被风沙迷了眼,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沈居松眼睛始终没离开她,在他看来,她就像个逞强的人,明明心情糟糕到极点,仍然装作没事。他入合欢宗以来,碰到不少女子垂泪,或哀伤或悲痛,没有人像她一样,用这样沉静的面容,默默流泪,反倒让他更加的心疼。

沈居松比她的动作更快,抬起衣袖为她擦泪,朝她低下脑袋,轻轻安慰道:“别哭,匡怀青不值得。”

两人贴的极近,从后院的方向望去,沈居松与楚卿意的脑袋重叠,一时半会看不清两人做什么,但也明白这绝非普通关系的男女出现的举止。

扶风坐在古榆树的枝桠上,目光从树底拥抱的两人前移开。

他咬了咬牙,看着客栈灯火下暧昧的剪影,一时间平日的镇定从容全忘了,嫉恨的怒火从眼底喷涌而出,没了匡怀青,竟还有个沈居松,楚卿意,你到底有多少男人!

层层叠叠的榆叶隐蔽他的身影,溶溶月色下,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加重。他无法把目光从客栈窗前的二人身上移开,如同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看着,因过度的激烈的情绪,手指紧紧扣住粗糙的树皮,干净圆润的指甲被树皮刺入了肉,鲜血淋漓滴落,令人刺目惊心。

疼痛令他的眼尾泛起了一阵薄红,他却完全不在意伤口,心上泛起的酸涩感已经吞没他整个人。

绝没有想到,临时想出一个计划,既接近匡怀青增进关系,方便以后试探他,又能让楚卿意感受被背叛的苦楚,然而这一切因沈居松的出现,显得可笑了。

上一次,楚卿意的旧伤复发,他根据她的思维习惯推测,她会向匡怀青主动讨要凝华灯,她却对凝华灯不屑一顾。

这次,匡怀青转投她人怀抱,她无动于衷,甚至还与其他男子厮混!

扶风神情复杂,一方面因为她对匡怀青的不屑一顾,暗生欣喜,原来在她心里,匡怀青并不重要。

另一方面,沈居松犹如一根刺,深深扎进指甲缝,他的妒火正熊熊燃烧。

古榆树底下,两个人是这场风波的起源,现在他们被人忘了个干净。

南翼身体僵硬,跟匡怀青抱成一团,他欲哭无泪,胳膊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匡怀青一个大男人,身上的药香比殿下的茶香还浓,他快受不了了。

朝树上的扶风眨了眨眼,无声请求,还要多久。

这时扶风的注意力全在客栈靠窗的两人上,目不转睛,树皮都快被他薅秃了,南翼的眼睛眨出了幻影也没收到殿下的提示,他忠心耿耿,殿下吩咐他做的事从不会半途而废,只好闭上眼睛暗示自己,没关系,牺牲我一人,成全殿下。

许久,匡怀青稍微松了松怀抱,南翼松了口气,刚要露出一个跟殿下差不多的笑,带着几分掌握全局的淡定从容,哪怕碰到任何事都不会惊……却见匡怀青头低下来,眼睛微闭,唇越来越近。

南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