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闻诃白却沉默了。

宴倾文注视她,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没一会儿,才回望她,笑着说:“不讨厌。”

“仅仅是不讨厌?”宴倾文讶异,闻诃白可不是会因为不讨厌就去做一件事的人。

“我喜欢或者讨厌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能让你喜欢和开心的事,我都会去做。”

寒冷的冬夜里,宴倾文却温暖无比,这句话就像一枚烧红的炭,在她的心窝燃烧着,将她水做的身体都烧至沸腾。

她注视着闻诃白,别墅的门灯和外面的景观灯的光一起照了过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色和亮度,在闻诃白的脸上交织碰撞,让这张精雕细琢的脸似明亮似昏暗,叫人辨不清神色。

“闻诃白,你喜欢我。”宴倾文的语气十分笃定。

闻诃白也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听到她的话,先是保持着缄默,旋即似是轻叹般,说:“是,我喜欢你。”

闻诃白的直白倒是把宴倾文给整不会了,即便她心里早有此猜测,但真正直面这个问题时,她还是有些许慌乱。

她强行压下这抹慌乱,尽量保持冷静:“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和你相处的每个日夜的记忆都印在我的脑海中,所以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就变成了区别于家人间的亲情、朋友间的友情,只想得到你、占有你的爱情。”

宴倾文抿唇不语,听到这个答案,心中无疑是松了一口气的,甚至有些窃喜,然而理智上,她仍旧记得她跟闻诃白结婚的目的,也逃避着什么。

建立在没有感情基础上的婚姻,她们只需计较利益,不会有那么多情感纠葛。而一旦她们对彼此生出了爱意,那当感情和利益发生冲突时,她们又该怎么处理?

“你不用纠结,我说出来是因为你想知道,我也不想瞒骗你。之后你可以当不知道,我们之前是怎么样相处的,之后依旧如故就是了。”闻诃白以退为进,不给宴倾文任何拒绝她的机会。

在商业决策上果决,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能干脆利索的宴倾文,在对待感情之事上却显得有些优柔寡断,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处理感情的事,此前没有任何经验可取,身边更没有可供参考的参照物。

没有人教她要怎么去接纳一份爱意,也没有人教她要怎么谈情说爱,她的爷爷奶奶、父母的感情经历根本就没有参考价值。而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周遭之人的感情纠葛多年,得到的也只是一些纸上的经验。

在总结这些事例后,她打从心底觉得谈恋爱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为喜欢的人放弃一切被认为是恋爱脑,而为了事业放弃感情又显得无情,花费精力和心思去平衡事业与感情,得到的又只有疲惫,甚至在感情与利益出现冲突时,任何一个抉择都会带来数种不同的意见。

宴倾文觉得很累。

很小的时候,她就跟那些霸总娇妻文学番外里男女主的天才宝宝一样,五岁不到就被安排学习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知识,别人的小学在玩乐中学习,她是在学习中加强学习,仅有的童年欢乐时光还是闻诃白来串门时带来的。

初高中,她接受的是精英教育,除了正常的课程,她还得额外学习企业管理的知识。到了大学,同学都在学校上课,她却已经被安排了开拓集团业务、展现自己的能力的工作,以获得股东们的认可,以回应家人的期待。

在这条路上,她没有同伴。父母疼爱她不假,但对她也寄予了厚望,因为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即便是铁水浇筑的花,在风吹雨淋下,也终究会有生锈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人的精力和思绪都是有限的,她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事业上,对感情之事看的自然就淡了许多。哪怕忽然对一个人动心,她也会下意识地优先选择自己最熟悉的领域,从而规避这种心动。

“老婆,别想了好么?我们回屋吧,外头太冷了。”闻诃白拉着宴倾文的手回了屋。

在外面待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的手都冻得又僵又硬,闻诃白将浴缸的水放满,又开了浴霸,让宴倾文赶紧洗澡。

宴倾文泡在温水里,眼皮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她的脑袋一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闻诃白洗完澡回来,发现宴倾文在浴室里待得似乎有点久了,而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中一惊,老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得亏宴倾文没有反锁,闻诃白拧开门把手就进去了。

看到昏睡在浴缸里的宴倾文,闻诃白心急如焚,叫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