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时野。

但……

“王爷,你怎么、”安连奚怔怔然开口,却在对上后者狭长凤眸中的似笑非笑时顿住,他不问了。

薛时野挑眉,接了话头:“本王怎么?”

安连奚抿抿唇,总觉得薛时野又在笑他了。不过先前对方才帮他出过头,那就不计较了,安连奚好脾气地想,全然没有已经把薛时野当成自己人的自觉。

“那你先松开我。”他说。

少年语调轻轻的,很是柔软。薛时野垂着眼眸看他,没有动作。

安连奚补充:“我不挠。”

薛时野似还确定了一下,这才缓缓放开了他,大掌落回了袖中,指腹微微一捻,温软的触感仿佛仍在。

安连奚也松了口气似的,接着腿间砸来一物,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他拿起来,清爽怡人的药香在鼻端浮动。

“将其涂在红疹处。”

安连奚想到脸上凉凉的感觉,点点头,而后又似回想起什么,问:“我的脸……是王爷给上的药吗?”

薛时野没料他会问这么一句,顿了下,语气平淡道:“不是。”

安连奚再次点头,倒没有露出或失望或是什么其他的表情,拽着衣领就开始准备给自己上药,动作算不上温柔。

薛时野撩了撩眼皮,竟生出了想替他来的冲动,默了片刻提醒他,“先净手。”

安连奚‘啊’了一声,差点忘了,“哦哦。”

软榻旁就摆了一个盆架,铜盆中已盛好了水,他下榻走过去洗手。

薛时野瞥他一眼,荡漾的水波声中,少年反复搓洗着指尖,稍有些用力,手指就慢慢泛起了粉红。他敛目,行至另一边坐到了大红酸枝木圈椅上,支着手半阖起眼,淡淡的药香支在下颚的指尖上传来。

安连奚洗完手看了眼薛时野,对方正闭着眼小憩,收回目光后他自顾去解衣服了,痒的地方可不止脖子,其他地方也不少。

抽去腰带,轻薄的外衫就褪了下来,被他丢到了软榻上,继而是里衣。

窸窸窣窣的声音连绵不断传入耳中。

薛时野垂在膝头的另一只手指节微动,缓缓屈了起来。

安连奚把里衣一掀,果然看到红色的小点几乎遍布他全身。

这么严重……

安连奚嘶了口气,手指抠了点药就涂了起来。哪里痒就先往哪里涂,一边涂还在一边感叹古代人的智慧,中医实在是太伟大了——药膏甫一涂抹上去,痒意顿消不说,那种清凉感简直令人舒适。

安连奚禁不住喟叹一声。

许久,该涂抹的地方已经涂得差不多,轮到腿上时他有些犹豫,回头又望了眼薛时野。

后者依旧在闭目养神。

安连奚即刻收回视线,继续他的动作。

殊不知在他往后看去的一刹,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薛时野就已睁开了眼。大片的雪白映入眼帘,乌发遮挡,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