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的身子的确是越来越不好了。

最初大约是他得知崔宜的死讯,日夜悲伤,不思饮食,硬生生地将身子作践坏了。随后又是经历了寿宴那一夜的惊慌,又是在这处院子里天天担心赫连姝的境况,便一直也没能调养回来,反倒是不适得越来越频繁。

外面乱着,老李头不敢抛下他走得太远,另一面,也是北凉并没有什么太高明的郎中。

于是,只能由老李头按着老法里的经验,买了些草药回来,说是清热解燥,安心宁神的,每天煎了让他喝下去。至于效用究竟如何,他心里也很不敢确准。

药汤浓黑,比他从前喝过的都要更苦,更难以下咽,他瞧着便有些发憷。

他微微蹙着的眉头,没能逃过面前人的眼睛。

“崔公子怎么还闹小孩子脾气。”老李头慈眉善目的,“厨房里还炖着甜汤呢,您喝了药,老奴一会儿替您盛一碗来,便不苦了。”

那模样,令他忽地想起了幼年时,身边伺候的老侍人,也是这般。

那时候他还当真无忧无虑,只以为会平安顺遂一生。

他眨了眨眼,既不愿这一时感伤让人瞧见,也不好意思活到这样大了,还让对方哄他,便端起药碗,仰头就要一口气灌下去。

却不料,今日苦药入喉,与往常更有些不同。

他刚喝了两口,便觉得一阵恶心,从舌根底下泛出来,难以克制。他本想强忍下去,却反倒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出声来。

“您慢些。”老李头只道他是喝急了,忙着递帕子给他。

他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胃里一阵连着一阵地难受,令他止不住地干呕,哪怕唇边仍沾着药渍,形容狼狈,也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