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是在金殿上,她费了力将他争回手中,却惹了大可汗不悦,认为他行祸水之实,引得两名皇女当众争执,落了脸面,于是赏了他三鞭。

第二次,便是今日。

与他为难的两人,分别是她的母亲和父亲。哪怕他心里并不曾有这样的意思,这话说出口来,却仿佛总隐约有些像在怪责她。

她三番五次护他,不可谓不辛苦。他这样说,大约是让她寒心了。

他刚要解释他并非此意,面前的人却叹了一口气。

“我爹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她道。

他望着她,忽地怔了一怔。

要不是太清楚她是什么性子,他会以为,她这副模样,算是在向他道歉。

然而他的片刻愣神,落在她的眼里,却显然被误会成了别的意思。她又将他看了一会儿,向来如鹰一般的眉眼,竟也削去了几分锐意。

“本王往后,不会再让你单独见他。”

他直到听见这一句,才敢确信,她是真的在向他表达亏欠。尽管没有一句明言,但对这个向来极不客气的人而言,这大抵已经算是她口中能吐出来的最软的话了。

他盯着她眸中映出的两星烛光,忽地觉得全身都松泛下来。

像是在风雪中冻得木僵的人,终于泡进温暖的浴桶一般,整个人都感到疲倦,且安心,只愿沉沉地陷入那一池暖水,不作他想。

要是将这样的事往外说,说令人闻风丧胆的赫连姝,在这里同他说这样的话,且亲手替他揉膝上淤青,大约无论是谁都只当疯话来听。

“也没有那样要紧。”他低声道,“那总是你的父亲。”

面前的人瞧了他一眼,干笑两声,“连本王和他都说不来,你就不要逞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