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细究起来,此刻的她却又有些不同。她眸中明暗交替不定,竟似有心绪激荡。

崔冉仰望着她,既为那般使他看不分明的神色而微微心悸,与此同时,却也觉得全身一松,好像被抽去了骨骼一般,瘫软跪坐下来。

不是幻觉,是真的赫连姝。

他不会被小阏氏发卖去花楼,他终究还是见到了她。

座上的人在这片刻之间,神色已经变换几番。他这会儿瞧起来,多少有些强作镇定的模样了。

“你怎么回来了?”他道,“你不是替你母亲练兵去了吗?”

赫连姝站在崔冉身边,直视着她的父亲,脸色沉静。

“练兵场营房简陋,多有不便,正好今天得闲,事情结束得早,就想着回王府里住一夜。”她道,“毕竟我已经去了十余日,对家里也颇有些不放心。”

她顿了顿,神色未变,让人也瞧不清她究竟是不是意有所指。

她只垂眸,向崔冉身上扫了一眼,“不知道我这小侍,是怎么擅自跑进宫来,惹恼了爹爹。”

小阏氏的面色就不由得有些僵硬了。

任谁都知道,闲人不经通传,如何能够进宫门。他必不可能是自己闯进宫来的,而只能是让人传召进来问话的。此刻跪在这里,是怎样一回事,就已经很分明了。

长了耳朵的都听得明白,她这哪是在询问,而几乎是明着来质问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跑进宫来的本事,他倒还没有。”他轻哼道,“只是本宫听说了一些事,觉得有必要将他传来,问个明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