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姝虽也有或阴沉,或暴戾的时候,可她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不会落下什么阴冷的气息在里面,也不须人暗自惴惴,捧着她的心思反复掂量。

她就像一头狼王,可以从正面瞬间断人咽喉,却不会在背后徘徊算计谁。

而她的父亲,并不一样。

“奴从未想过要欺瞒什么。”他平静道。

对面看向他的目光中,便满含了审视。

“那你最好是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哄骗了本宫的女儿。”

他闻言,也不由得诧异,“小阏氏这话,是从何说起?”

座上的人却显然将他这一句疑问,当做是有心狡辩了,当即长眉倒竖,以手指着他,音调骤然拔高。

“你哄得她晕头转向,都将你讨进王府里去了,还来和本宫犟嘴?”他厉声喝道,“谁许你站着和本宫说话?”

崔冉只怔了一怔,便十分顺从地跪了下去,半分也不争辩。

他身上的伤经过这些日子的将养,已经好了大半,只余下少许伤口深些的地方,没有长全,在跪下的时候稍稍牵扯了一点,使得他微皱了一下眉头。

便是这一丝轻微的疼痛,令他觉得眼前的情形分外的有趣。

瞧小阏氏的意思,是认定了他狐媚,城府极深,在回白龙城的路上便使出手段,撩拨了赫连姝,替自己挣来了这一份前程。

平心而论,倒也难全怪对方,毕竟当初,连同样出自宫中,知道他为人的故人,明里暗里也并非没有说过闲话。

他若要说,他是稀里糊涂地就跟在了赫连姝身边,至今也不明白,她为何肯留他,容他,既没有要他性命,也没有将他丢出去生死由天,这话说出去,怕也没人信。

“奴没有哄骗过她。”他低声道,“之所以有今日,也是机缘巧合。”

这话,也不算十分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