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沈尚书她们如今作何等想法,是不是还以为,他能让赫连姝在金殿上替他争一争,留在她的身边,乃是听从了她们的计策,运用心机手段,有意而为之。

要是有一天,她们弄清了,他并没有那些远见宏图,只想在她的荫蔽下安宁度日,会不会对他极为不齿?

只是,面前的安子并没有读明白他内心所想,反倒是带着笑脸,还要来宽慰他。

“九皇子您在这里,却也是受委屈了。”她道,“小人说句僭越的话,还请您好自珍重,忍耐一时。咱们将来打赢了北凉人,回到京城去,您仍旧是金枝玉叶,多的是好日子在后头呢。”

崔冉闻言,心底里苦笑,并不十分敢信,但总归知道对方是发自好心,少不得谢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安子却也不好多留了。

他们原是躲在马厩里,借着这寻常人不来的腌臜地方,小声说一会儿话。但眼看着天色转暗,她那拉柴火的车要是还不出王府的门,却也有些麻烦,让人寻过来就不好了。

她又道了一声珍重,将手向袖子里一缩,低着头便往外走。

崔冉看看食槽里的草料已经吃得不剩下什么了,想了想,觉得总不能饿着赫连姝的马,正要去墙边再抱一捆,却听外面突然一声嚷。

“你是干什么的?”

听那飞扬的音调,也知道是那尔慕。

他一慌,刚抱到手里的干草又重新摔了回去。

就见外面三个人影,前后进来。在前面的安子是倒退着走,活像是让人逼得步步后退的模样,低头哈腰的,十足谦卑。

“小人给郎君请安了。”她道,“我是给府里送木柴的,正要拉了车从角门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