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想起沈尚书递的那一张字条上写的,“伺机接近,博其欢心”,心越发跳得仿佛擂鼓。若要依此行事,此刻显然便是良机。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是难受得紧。

除了恐惧,总还有另一些东西,别扭得厉害,搅得心口滞闷。

“你别……不要……”他无力推阻着。

赫连姝的身子原就常年温暖,像蕴着炭火似的,这会儿饮了酒,越发的热,肌肤偶然相触,烫得他身子恨不能蜷缩起来,偏生又有股极怪异的感受,激得泪光止不住地泛上来。

“赫连姝,赫连姝……”

他慌乱之中,竟拣了她的名字来叫,声音既软,且哑,尾音沙沙的,像钩子一样落在人心上。

身上的人垂首盯着他,“干嘛,要哭了?”

她戏谑似的笑了笑,“不是你自己说,不想去伺候我二姐,甘愿跟着我这个阎王的吗?这会儿反悔可晚了。”

他怔了一怔,极小声嘀咕:“醉成这样,还记着那天的仇呢。”

让她听见了,忽地就笑出声来,翻身从他身上让开,只胳膊还环着他。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她低声道,夹杂着两分不耐,却也不是真训他的模样,“你们陈国的皇子是水做的不成?一捏就掉眼泪。”

崔冉让她说得没法出声,但也庆幸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只绷着身子躺在一边,微微喘息。

就听她又道:“说你胆小吧,连本王都敢骂。当你胆大吧,还没怎么样呢,就怕得不成样子。”

他被她拦在床里侧,脸上通红,此生头一次与一名女子同床共枕,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让我下去吧。”他声如蚊蚋道,“你管你醒酒,我在旁边坐一夜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