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望着他,呆了一呆,讷讷道:“不,不用了吧。”

他立刻就愉快地丢下了,道:“我想着也是,这大冷天儿里的,还指不定是给敷好了还是敷坏了呢。”

说着,搓了搓冻红的手,“正好,这水真是冰得受不住。”

崔冉听了他这一连串的话,头脑越发的懵了。他环顾四周,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对方搬了张小杌子,在床边坐下来,与他细讲了一番,他才算是渐渐明白过来。

此地叫做蘩乡,是边陲上一座小城,早年间是陈国的领土,前几年让北凉人给收了过去。他们如今所在的,是官府的府衙。

说是两天前,赫连姝领着队伍进城,道是奉命押解陈国宗室男子,和一些贵重财物北上,途中劳顿,要在城中暂作休整,再重新上路。

县令哪有不从的,赶忙将府衙腾了出来,供赫连姝和几个官高的将领休憩,其余人等便没有这样好的地方安置,都打发去了城中民房。

而崔冉他,也不知为什么,被允许一同住进了府衙,大约是出于他昏迷不醒的缘故,还从府衙的下人里挑出了一个,过来照料他,这就是鹦哥儿了。

崔冉瞧了瞧他,有些不敢信似的,复又问了一遍:“是赫连姝让你来照顾我?”

“是呀,殿下亲自挑的我。”对面扬了扬下巴,像是颇有些自豪的模样,“你胆子真大啊,竟然敢直呼殿下的名字。”

他怔了一怔,忽然发现这一路过来,他对她从未有过尊称。哪怕是对她身边的副将,他也可称一声“将军”,唯独对她,从不肯开口叫“殿下。”

他能跪她,能求她,却偏偏于口头上,始终过不去这一道关。

他知道面前的少年人不过心直口快,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动听:“也没有什么妨碍吧,你们北凉人又不讲究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