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妻主,而是主人。

崔冉从她的用词里,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层意思。他像是冷似的,身子微微缩了一缩,唇边的笑意反倒上扬,透着苦涩。

不然还能是怎样呢?他们这些人,在北凉人的眼里,就连牛羊也不如,只能说是个物件儿,谁要是喜欢,就拿去把玩两日,玩儿腻了,就丢在道旁。要是有不许人随意亵玩的,那是这物件有几分价值,要拿去献给她们的大可汗,或是旁的什么亲王贵族。

赫连姝身为皇女,愿意将他收在身边,给他这件东西套了箱子落了锁,在她们的眼里,大约还是值得感激涕零的一件事。

他在她意味深长的眼光里,无所适从地低下头。

他知道,此时聪明的人应该有所表示,但自幼学成的矜持和自尊,令他难以开口。

恰在此时,帐子外头却传来人声:“殿下,末将送饭来了。”

赫连姝松动了一下身子,撑着膝盖站起来,“进来。”

掀帘进来的是一个高瘦的女子,模样也年轻,大约和她岁数不相上下,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崔冉坐在地下,看不清里头摆的究竟是什么,只闻到一股饭菜香气,钻进他空了一整天的脏腑,陡然搅得人饥饿难耐。

那人见了他,不由愣了一下,一边将托盘放到墙边案上,一边还偷眼打量他。

让赫连姝看见了,就忽地笑了一下,仿佛很和气的模样,却让人瞧着有些发寒。

“这是本王的副将,她没在本王的军帐里见过男人,才多看了几眼,你不要见怪。”她用下巴指指那女子,又冲着崔冉说,“来,自己告诉她,你是我的什么人。”

那副将闻言,拿惊愕的眼神在二人之间一扫,立刻垂下了眼去,站在一旁,活像个木头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