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身的水气淋漓,墨发尽是湿的,蜿蜒披在肩上也就罢了,连衣裳竟也透湿,虽然是拧过水,但仍是紧紧地贴在身上,布料带着褶皱和残余的血迹,衬得他身子越发薄得像纸一样。

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处干燥的地方。

崔冉的声调倒是很平静,“衣裳太脏了,穿不了。”

赫连姝看着他冷笑,“你不怕湿,我的马还怕。”

他垂着眼,默然了片刻,“那我跟在马边上,走回去就行。”

马上的人像是被他逆来顺受的模样激怒了,猛地伸手一拽,就将他扯到马背上。先前送他下马时的那两分客气荡然无存,仍是粗鲁急躁,力大如铁。

崔冉被摔到马鞍前面,捂着自己被扯疼的一边胳膊,将抽气声忍在喉咙里。

就听赫连姝道:“你这样磨蹭,要走到什么时候去?难道让本王的队伍都等着你?”

他没有言语,只小心伏在马前面。

他浑身透湿,散发的寒气都能扑到赫连姝的身上,让风一吹,更是冷得发抖,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不但手脚冰凉,连心口都像一丝热气儿也没有了,要活生生在寒风里冻成冰雕似的。

赫连姝瞄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那么想死?”

他头发上的水珠不断落下来,将衣裳打得更湿,也有滑落到身下马匹上的,在油亮的马毛外头汇成细细的水流,小河似的往下淌,闹得那马不时就要甩甩脖子。

“什么?”他发着抖小声问。

“我没见过这样冷的天气里,将自己里外湿个透,还在露天里晃荡的。你等着瞧好吧,过两天得了风寒,可没人给你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