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发烧

周一。

时间尚早,校门口已然人声鼎沸,各路车群络绎不绝,平日空旷的人行道拥堵满了人群。

池悦打着方向盘,勉强将车停靠在边,忧心忡忡地回头:“你这样真的行?要不然咱们今天还是请假吧,反正缺一天课也妨碍不了什么……”

“不用,”

路炀抓起身边的书包,不等池悦话落,率先推开车门伸腿踩地:“我待会早自习补个觉就没事儿了,您开回去慢点。”

池悦还想说话,然而路炀已然反手关上车门。

后边的车跟催魂似得按着喇叭,池悦别无他法,只得把副驾窗户一落,伸着脖子喊:

“把你那帽子戴上,外边风大!实在熬不住给我打电话,我今天调休没事干可以来接你,别怕麻烦,知道了吗!?”

“知道了,”

路炀勾着口罩朝后一退,在池悦的叮嘱中乖乖将校服外的兜帽往头顶一扣。

直到目送银色轿车重新汇入拥挤车流,后视镜也照不到这方寸之地后,路炀才收回目光,从衣兜中摸出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重新推回鼻梁之上。

人潮汹涌,车水马龙的拥堵中,应中高二年级第一的大学霸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前方正门口此刻挤满了人,弥勒佛带着各年级主任与校保安守在左右两端,犹如人工检测仪般逡巡着每个踏入校门的学生的衣着打扮。

路炀单肩挎着书包,刚走过门口,便被边上的一位老师扬手拦下。

“帽子摘了啊,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哪个班的。”

路炀只得停下脚步摘了帽子,手在兜中一模。

……然后成功摸了个空。

无论是裤兜还是校服外套的衣兜都空空如何,书包里更是除了作业,就只剩出门时被小姑硬塞进来两瓶牛奶一袋面包,以及两包感冒冲剂。

“……忘带了,”

路炀大脑昏昏沉沉,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应该是早上被小姑硬塞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遗漏在饭桌上了。

对面老师顿时眉宇一蹙,厉声道:“上学忘记带校卡,怎么没把你自己忘在家里呢——口罩摘了,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记下。”

路炀勾着口罩朝下巴一兜,露出一张瓷白冷淡的脸:“高二三班,路炀。”

老师捏笔的手霎时一顿。

“路炀?”

路炀淡淡一点头:“我可以走了吗?”

应中学习紧抓程度比不上市重点,但也绝对不含糊,为了迎接临近的期中考,让学生抓紧时间提高紧张感,弥勒佛这才久违地带着老师守在校门口,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抓那些瞅着散漫无纪律的人。

结果万万没想到,守了半天一不小心把年级第一的学霸给逮了。

但纪律毕竟是纪律,尤其前方另一位老师也正逮着个差不多情况的,这时候因为成绩就把人放过,怎么看都不合理。

于是抓路炀

的那位老师在瞅了路炀脸庞两秒后,还是抄着笔记下了名字,侧身让路:“行了,回去吧。下次回校记得要带校卡,丢三落四的要不得。”只见班主任抓起演讲稿,

啪叽地一下拍在了他胸口上。

“还有半小时,

先速读几遍练练口条,我再稍作修改一下。”

班主任一推眼镜,语气严肃地仿佛在传递奥运圣火,一字一顿道:“待会演讲你替路炀上。”

贺止休:“………………?”

·

603寝室。

路炀裹着被子卧躺在床,额头贴着一块浅蓝色的退烧贴,那是贺止休临走前问医务老师要后,硬往他脑门上拍的,说是这样会舒服一点。

但体温确实烧得太高,除了最开始刚贴上几分钟尚还冰冷,此刻经过长达十数分钟的烘烤,乍然摸起几乎跟体表温度差不多高。

路炀一只手搭在额头,阖着双目试图浅眠小憩,然而昏沉作痛的大脑与四肢百骸陌生的酸痛感让他根本无法入睡,一如昨夜那般翻滚来去也不见得半点好。

事实上,路炀早在昨晚就发现自己身体隐隐不舒服。

周六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格外凶猛,人行道上除了马路就是树木,根本无处可躲,尤其雨水砸下来的瞬间路炀就浑身湿透了。

因此到后面索性跑都懒得跑,任由雨水在身上肆虐,将他从头浇到了尾。

唯一庆幸的就是池悦因为去了周乔桥爷爷奶奶家,他可以直接回他爸那儿,衣服一换地一拖,没人知道他在凛冽的秋末初冬中淋了一场的暴雨。

然而事情可以无人所知,身体却不能假装没经历过。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路炀就被身上难以言描的酸软与大脑陌生的昏沉所席卷。

直至昨晚夜半,这股陌生的难受将他生生从半梦半醒间逼起,路炀才终于缓慢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发烧了。

路炀身体自幼就很不错,很少生病,更遑论发烧。

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四年前池钧铭在比赛时意外过世,他因为目睹了全经过而高烧了足足一礼拜。

医生说那是属于精神与心理上的双重击溃,从而延伸到了生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