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
傍晚食堂,文锦之将脸埋进掌心中,滚烫发红的耳尖依然暴露了其此刻的心境。
隔了好一会儿,他悄悄抬起眼睛,确定周遭没有二班的同学在、且无人关注这一侧后,他才松了口气,尴尬地看向座位对面的路炀:
“我跟季炎没关系,上周五的数学小测不是发下来了吗?他第二大题的第二小题错了,我那时候只是在给他讲错在哪里了而已……”
结果哪知道头刚低下去,杨春晓就从教室前门陡然踏入。
好巧不巧,前门与第一组形成一条具有巨大视线盲区的斜对角,书塔一遮、人一猫,莫名其妙就成了老师口中的禁止早恋地警告对象。
甚至下课时还特意绕到了第一组,语重心长地提醒学习才是最紧要的;以及拐弯抹角地试图打探文锦之,上回拒绝参加竞赛,季炎是不是也是部分原因。
等文锦之好不容易举着卷子解释清楚后,杨春晓前脚一走,二班以方佩佩为首的一众八卦群众立刻如狼似虎闻味而来,眉飞色舞地开始起哄。
最终结局就是冰冷的寒风都没能把文锦之脸上那点红给吹灭,就这么上了一整个下午的色。
直至此刻坐在食堂,借着路炀那副“有屁就放没屁滚蛋”的冷漠气场,终于成功驱散了下一波好奇的人群,文锦之才得以从八卦中心脱离,长长喘了口气。
“要知道会变成这样,早上就是会迟到我也得赶回家重新把眼镜拿上。”
文锦之捂着发烫的耳朵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待会晚自习还是先出题好了,没戴眼镜一凑过去,搞不好又得被误会。”
路炀正支着下巴喝汤,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
闻言他不由抬眼:“出题?他也找你补课了?”
“嗯,”文锦之点了点头。
二班里他相熟的人不多,路炀算是迄今为止头一个能让他放松下来坦言讲话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下午唯一一个没用充满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瞅着他的人。
“他说他跟家里打了个赌,期中如果没考上年级前二百,接下来一年半,直到高考结束为止,让干嘛就干嘛,大学让学什么专业就学什么专业。”
应中高二的人数有近千,不多却也不少。
季炎作为年级垫底,想一口气超过二分之二的人踏入前二百,无异于痴人做梦。
也怪不得之前一回校,就急赤白脸地想找路炀帮忙补习。
路炀不由一扬眉峰:“下周就期中了,你确定他还来得及?”
“……”
文锦之动了动唇,似乎想为季炎挣扎两句,然而话还没吐出自己先笑了,满脸无奈道:
“说实话我觉得难,尽力而为吧。他给我看了他爸妈的回应,我感觉就是开个玩笑,就算没有到前二百,如果有进步,大概率也不会真的逼他做什么。”
食堂人来往去,数米外的打饭窗口更是挤满了人头,相差无几的蓝白校
服海洋中,放眼望去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只是一场巧合;假如一切巧合都是被天外来物谱写好的,
那就当被谱写好了吧。”
文锦之一派轻松地说:“而且就算我是主角,
我也不能一夜暴富的比季炎还有钱,我还是得去小餐馆打工赚生活费存大学学费,我不学习我依然考不上好学校;我得吃饭、得生存;所以主角不主角的,又能怎么样呢?”
他顿了顿,又轻笑道:“况且,如果我是因为是主角,所以才能遇到现在的人,那么我也会谢谢自己成为主角。”
“可能会有不好,但我依然很满意我迄今为止相遇的人。”
路炀没有说话,唯有睫毛极轻地颤了下。
“不过如果我是主角的话,那我也应该学会让自己不要再自卑作祟,”
许久后文锦之小声说:“勇敢面对自己很难,但我决定再试一试。”
路炀抬起眼,镜片后方才一瞬涌出的所有情绪,此刻都被他悄然压了回去。
少年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仔细观察,似乎又有些不同。
——譬如唇角多了一丝很清浅的弧度。
只听他对文锦之说:“加油。”
·
正值饭点,用餐区人满为患,唯独路炀这一桌还有空位。
一时间不少人端着餐盘朝这边走来,偏生又碍于路炀疏离冷淡的气质而故作路过的离开。
其中有一位女生端着餐盘来来回回路过了二五回,眼见路炀餐盘里的海鲜炒饭都要空了,她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转过身:
“同学,请问你这里还有人……”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尤为有礼貌地响起,极其巧合地打断了所有话头:
“有人哦。”
女生险些咬到舌头:“……”
只见贺止休不知何时站在了桌旁,他动作无比自然地将手中餐盘往桌上一搁,然后竖起一根食指,戳了戳路炀塞满汤汁而微微鼓起的脸庞。
“往里头挪挪。”
“……”路炀险些被他戳得当场呛住,冻着脸将他手一拍,冷声警告:“手痒回去我给你剁了。”
贺止休立刻蹬鼻子上脸:“那待会晚自习你帮我写作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