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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意游…”

“我从小就不喜欢过生日,逃了好多次都被抓回去供到台上当寿星。当时不敢反抗得太强硬,怕驳了我爸妈面子。但是既然现在能选择过不过生日,那我就不该过生日。本来我出生这事儿就没什么意思,是我爸妈脑子有问题觉得没男孩儿就是绝后,我姐过得不好、我一来更加不好。不想庆祝、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齐显点点头:“这倒确实。”

居意游开始挤眉弄眼:“打啵吗?”

好突兀、好生硬。

齐显:“我发现你每次说完有点严肃的话题就会扯到打啵,这样是可以减少羞耻感吗?我怎么觉得是增加了呢…”

“不打别打。”居意游被看穿,气得扭头就走。

确认了,居意游不过生日不会不高兴。

齐显并不觉得这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习惯,不过生日的习惯甚至算不上多独特。

他只是不完全认同居意游不过生日的原因。对自己生命诞生的庆幸与愧疚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且缺一不可。居意游似乎将“庆幸”的比重压得太低,提到出生、提到存在,联想到的只有愧疚,这并不好。

可他理解。

这份愧疚很重要。在这样的家庭里如果没有愧疚,就失去了作为道德人的资格、成了最肮脏还不自知的蛀虫。居意游还得感谢“愧疚”,只有愧疚了才能承认不同性征带来的处境差异,才能认识社会遗留并始终延续的人为制定的利己传统,才能接受生物学基因问题的真正面目,才能支持本来就该作为常识存在、却被称作某种激进主义的东西。

人的存在、尤其是既得利益者的存在是极需要愧疚的。

想到这里,齐显觉得,这件事大概可以翻篇了。

一直到国庆假期暂时解封,齐显都没再提过“生日”两个字。

解封是件好事,憋了许久的大学生一窝蜂地全涌去各大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