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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孤城像是品尝够了,终于放开被狠吻的妻子,不舍的用指腹轻点她微肿又嫣红的唇瓣,说的却是完全和风月无关的大事,并且带着惊涛骇浪之势。

“鞑子老实了几年,这回死灰复燃,联手与西凉国成包围之势,鞑子踏过延海关,绕过居邕县,直奔襄京而来,西凉人则跨过河?犯我北疆领域,镇守北地的范谢总兵连续八天以加急军情回报朝廷,说军情紧急,朝廷再不派兵和粮草支援将会岌岌可危。”

鞑子填不饱肚子,就算再畏惧大襄朝的大军,为了活下去也不会安分,还有西凉那弹丸之地,地小贫乏,鞑子捣乱时也跟着趁火打劫是必然的。

但是鞑子杀人不眨眼,大一些的城池,烧杀掳掠从不手软,小一点的村子更是以屠村为目标,将幼童串在刀尖上取乐,行为令人发指。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陛下命我和你二哥领军出征,太子也随行监军,两日后便要启程。”

温宁宁闻言,嗓子里像有团棉花堵着,“两日,这么赶?”

天子脚下的襄京一直是大襄朝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可这样寒冷的月分,对掠夺大襄朝边界百姓粮食果腹的鞑子来说,不只是青黄不接,压根是饥寒交迫。

多年前他凭着一己之力和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将鞑子打退到了栖兰山以北,这一退便是几年过去,想不到蛰伏的鞑子还是没有记取教训,又奔着大襄朝的边界而来,这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底的挑衅吧!

她的夫君和她家二哥是将军,领兵前往战场无可厚非,可太子蹚什么浑水?皇上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他就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说难听一点,步孤城领兵,长途跋涉,应付敌人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应敌决断之余还要照顾一个全身上下都镶了金粉的太子爷,这不是拖累是什么?

步孤城可不知道他的小妻子把明璞给贬到了泥地里。

温宁宁不知襄京正处于内忧外患的紧急时刻,步孤城垂阵,语气已经恢复平静,“死守延海关的范谢总兵负了伤,目前战局由副将刘焉指挥。这刘焉是首辅刘朝的独子,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能爬到副将这位置,和刘首辅有很大的关系。往坏处想,他要有个万一,不只对刘首辅不好交代,朝中恐怕会有场内乱。”说时,他眼底的冰冷一层叠过一层。

当朝首辅,权势滔天,是陛下倚重的权臣,太子忧心他野心过大,关系盘根错节,将来他若是登基,刘朝会成为心腹大患,为此曾明里暗里的借着他的手拔除刘朝暗处的势力,但刘朝又不傻,他也看出了东宫太子对他的不喜,暗忖自己的那些损失绝对是太子的手笔,但那又如何,只要皇帝在位,对他仍旧宠信有加,区区太子也奈何不了他。

太子日前遭刺,差点要了小命,虽然因为消息封锁得宜,没有半点风声走漏,外面并不知道他千钧一发、死里逃生了一回。

再来,何人想要他的命?蛛丝马迹都倾向了这位首辅大人。

以前他太笃定,以为将来的皇位非他莫属,可这回令他彻底觉悟了,身为太子若是没有真正的功勋,就算他的地位无可撼动,将来对内如何镇住那些别有居心的权臣,对外又如何吓阻牵制那些将领?让百姓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他得做出政绩来,让自己无可替代。

不过他还有个理由——唯有凯旋回来,父皇才会同意他把那个女子纳进门。

所以,他自请监军,想用一刀一枪拚出实际的军功。

温宁宁猛地豁然开朗,这下终于对上一了,为什么刘朝要对打了胜仗的步孤城痛下杀手,记忆中那个刘焉确实在死亡兵士的名单里,原来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关键稻草。

鞑靼一役,仗是打嬴了,可主帅死在归乡半途,人死如灯灭是吗?才不!

就算人死了,若让他回到京城,加官晋爵的追封绝对少不了,可他的独子却连尸身是被秃鹰吃了还是被豺狼给啃了都不知道。

痛失爱子的刘朝怎么能让步孤城这么好过?怎么能忍受步氏家族利用他儿子的死享有这般荣耀?

所以,他说动朝中大臣联手狠狠参了步孤城一本,未有功先有过,这样便说得通了,为什么前世的步孤城打赢了胜仗回来,却落到抄家灭族的凄凉下场。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挟怨报复,步氏一族因而完全倾覆。

“日子是有点紧,打仗对我来说是兵家常事,可对你不是,我们才成亲没多久,放你一个人在家,府里连个可靠的长辈也没有,我不放心你,尤其你还有身子,我出征了你怎么办?”他牵挂的不是自身的安危或是战事的艰难,让他一颗心摆荡忐忑的唯有新婚没多久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