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一颤,电闪雷鸣的夜晚、棍棒砸在身上的画面,还有每跑一次苏友倾就在他面前杀一只猫的瞬间几乎都涌进了脑海,折磨得他都无法呼吸。

“妈妈”总念叨着“崽崽、崽崽”,偶尔病情严重的时候,还会疯了一样用桌腿,用肉眼可见的一切在地上或墙上写写画画白涧宗。

年幼的燕折看着,心想,这就是她孩子的真正名字吧,比羞耻的崽崽要好听一些。

白茉大抵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别真的疯了,别真的忘了。

可事与愿违。

燕折颤抖着,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些……”

“颢颢死了,也许是报应吧。”甘静说,“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何况涧宗已经差不多查到了不是吗?你迟早会知道这些的。”

“妈……白茉还活着吗?”

甘静以为燕折的这声“妈”是叫自己,不由自嘲一笑:“叫不出口就别勉强,我不是你妈,一天都不曾是。”

燕折:“……”

“白茉应该死了。”甘静说:“完整算算,已经十三年零六个月了,你如果在苏友倾那儿也撑不了这么久。”

“我和白夫人曾经被苏友倾关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能确定燕驰明也不知道。”

燕折听完转身就走,握住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被甘静叫住了。

“能回答我两个问题吗?……小折。”

燕折咬紧牙关,用了十几秒才整理好声音:“……什么?”

甘静问:“你的出生年月份真的和颢颢一模一样?”

燕折嗯了声:“我去过我出生的孤儿院了,真的一模一样。”

甘静深吸口气,又问:“那你……有颢颢回国前四年的记忆吗?”

燕折不知道甘静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但他还是说了实话:“不记得。”

“果然……果然是报应啊!”甘静脸上满是了然,突然大笑起来,她捂住嘴,眼泪彻底决堤:“偷来的时间总是得还的……”

“……什么?”燕折回头,只看到甘静又笑又哭的样子,像疯了一样。

“没什么……可如果这不是报应,如果这不是报应,颢颢是被人杀死的”甘静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深吸口气说:“那你就告诉白涧宗,我要和他做个交易,是他不知道的事。”

“和苏友倾有关吗?”燕折平静道,“那他不会和你做这笔交易的。”

“为什么?”

“因为他不需要。”

甘静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她哑声道:“苏友倾这种身份无缘无故失踪肯定会被彻查到底,现在不是十年前,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燕折已经走了。

他不能待在这里,他怕自己绷不住会哭。

甘静没有挽留,一动不动许久才指尖微颤,安静摩挲着燕颢睡过的床单。

燕颢车祸昏迷的前两年,医生说他醒来的机会要比其他植物人都低得多,有些植物人会吃饭、会喝水,甚至睁开眼睛,做一些简单的肢体活动,但燕颢没有,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具尸体。

甘静不敢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