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弱的来自黑发少年身上,源自他能使用的雷神之力,巴尔泽布的力量。这点博士已经清楚了,他这么多年来的手段积攒一下还是可以勉强应对过去逃走的。但其实那不弱,只是和另外两股神的气息相比而已。

围绕在博士身边的微风,轻柔而和缓,几乎不用在意。博士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暗藏杀机,那股微风下掩盖着的冰冷感……仿佛是针尖在无声的戳着他的脊背,若是他行事稍有偏颇就会收紧套索,将那致死的针尖刺入皮肉。

这是风神巴巴托斯无声的警告。

最后一股气息来自大地,好像隔了很远,但又好像近在咫尺,好像博士踩着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拒绝他,沉默的潜伏着酝酿一个爆发,那股悬而未降的危险感也是从容不迫的,风格极为鲜明。

所以博士猜都不用猜就明白了,岩神……摩拉克斯也在这里!

他的心坠入了谷底。

为什么这些不常聚的神明突然扎堆了?他不明白缘由。但他很清楚,这一趟别说自己拿不到神之心了,远在至冬的女皇大人应该也要失望了……他们的谋划……这几个神明已经自发团结在了一起。最后的大业还能成吗?

‘他这一次,应该是逃不了了。’

前所未有的死亡窒息感扼住了博士的喉咙,让他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所以博士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最后的筹码,那个和旅行者正打成一团的人偶少年。

他突然开口:“散兵!你想代替我成为第二席吗?”

成为愚人众的第二席执行官,成为整个执行官制度中排名前三的心腹,成为丑角最信赖依仗的同事,成为至冬女皇能投下青睐一瞥的存在,也将名副其实的……深度掌握愚人众和至冬国高层的所有机密。

散兵的目光突然变了。

“……!!!”那是一种被深深压抑、小心隐瞒埋藏了许多年的贪婪和狂热的渴望。人偶少年笔直的站在原地,身上的危险感稍纵即逝,像是一个出剑既结束一切的顶尖刺客。然后,他猛然扑向了周凉安——以一种完全无视了旅行者攻击的、以伤换伤的姿态。

“哈……我就知道。”周凉安简直气笑了。

博士除了蛊惑阿散还会干什么?但博士这是垂死挣扎。他今天不管干什么——铁了心的——一定要让博士这个混蛋——给我死啊!!!

黑发少年的眼神凌厉,透着疯狂,他高高跃起,额发被风吹拂得四处摆动,也同样无视了散兵袭来的攻击,脱手就是烟绯的大招攻击‘凭此结契’,巨大的火球连同周凉安背后那片一心净土,都被他拖拽着投掷了出去。扔出了攻击后筋疲力尽的黑发少年跪倒在地上,没有力气再抬起手臂,目光却死死的盯向那道身影。

“扑哧”。

这道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却又重的仿佛天地都在震颤。面具青年整个身影都被一心净土吞没了进去,他却不会像日后的旅行者那样还好运活着,而是……像湮灭的粉末那样安静的消失不见了。

从头到脚的。

甚至有点不真实。

‘博士死了吗?’这一瞬间,周凉安愣愣的想着。这是本尊死了还是哪一个切片死了?五百年后的这个博士有没有从阿散身上研究出切片技术?

“凉安大哥!”不远处的旅行者焦急喊了出来。连同刚带着骑士团的人过来的小派蒙也猛然捂住了眼睛,发出惊叫。

啊,是扑过来的散兵。

周凉安被他猛然撞翻,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却没有痛感。周凉安诧异的低头一看,被他套在身上的护盾没有被触发,散兵竟然没有瞄准他的致命处攻击,而是掐住了他的脖子、制住了他的双腿——那是一种试图制服他、想让他失去战斗能力的挟持方式。

“我和多托雷不一样。”散兵冷漠的居高临下瞥过来一眼,说着。似笑非笑的上扬嘴角似乎在嘲笑周凉安太过大惊小怪了。他自己即便亲眼目睹了同事的死亡,也是无动于衷的,那双蓝紫色眼眸中现在满是炽烈的陌生野望。

“……”躺在地上的周凉安深呼吸着,胸膛起伏,他疑虑的注视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偶少年,暗中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先别过来。

现在的情况好像回到了五百年前,但又好像情况完全掉了个个……劫持人质的变成了散兵,被劫持的人质成了周凉安自己。他们的亲友们还在周围担心的看着。

好笑的是,周凉安不觉得危险,他好像总能屏蔽掉散兵对自己的伤害,或者说对散兵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他在信任什么?

躺在地上的周凉安跑神了,很不合时宜的在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