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被?人戳破遮羞布又?是另一回事,惠嫔冷冷道:“你宫里不是也有郭贵人?倒巴巴去拉拢一个常在,不知道的还以为郭络罗家?的女人天生子嗣艰难,个个都不能生呢!”

“你!”宜嫔气得柳眉倒竖,高高扬起手掌,恨不得就在御花园里跟惠嫔干仗。

亏得荣嫔凑巧经过,才将二人劝解开,只瞧着几位离开时?昂首阔步的模样,便知她俩都不会?善罢甘休。

侍女照地上啐了一口,“万岁爷还没发话呢,一个个就见风使?舵起来,真真不嫌丢嫔位的脸面。”

荣嫔笑道:“无利不起早,你当她俩真想奉承乌雅常在?不过是看上乌雅氏腹中的孩子罢了。”

侍女忖道:“其?实您怎么?不争上一争?安嫔自个儿不愿也就罢了,下?剩的嫔位里头,数您气性最好,最易相?与,若是您向乌雅常在透个口风,大?约她也是愿意的。”

荣嫔想了想,仍是摇头。

侍女道:“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三阿哥着想,您就不愿他多个膀臂?”

荣嫔进宫前后陆陆续续生了六胎,却只站住了一个老?三,形单影只,又?有太子跟大?阿哥挤在头里,皇帝多看两眼都难,将来请先生上学堂,乃至日后封王封爵,难道都被?人踩在脚下?么??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个兄弟作伴总是不一样的。

“便是个女儿也无妨,正好跟咱们荣宪一块住,娘娘不是总担心万岁爷会?叫荣宪抚蒙,到时?候就拿乌雅氏的孩子顶替,想来她也不敢异议。”

荣嫔道:“不,乌雅氏不会?将孩子给咱们养的,你忘了贵妃?”

侍女面露困惑,“娘娘是说贵妃会?来争抢?可她才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又?被?万岁爷训斥,想来是不敢的。”

荣嫔目光沉沉,“她不用做什么?,乌雅氏自会?将孩子给她。”

积威日深,岂会?那般容易颠覆,且据她观察,乌雅氏是个极细心极理智的人,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好处——别看惠嫔宜嫔这会?子争得鸡飞狗跳,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玥容听说惠嫔宜嫔这两位塑料姐妹花在御花园吵嘴的事,不免又?跟娜仁嘲笑一回,亏得宫里这些活宝,下?饭的谈资也有了。

娜仁磕着瓜子儿,说起张庶妃如今惨状,几乎完全动不得了,两条腿膝盖以下?全是伤痕累累,想必在慎刑司受了不少刑,脾气也变得呆滞,看人的时?候总是木木的,一点活光都没有,恐怕不久就会?追随四公主到九泉下?去。

玥容道:“那也不见得。”

张庶妃死了两个女儿都熬过来了,不见得这会?子受不住。生命是脆弱的,但同?时?也是最顽强的,不管多难,只要人的意志足够,总能够活下?去。

只是张氏这样落魄,恐怕没人顾得上照拂四公主的牌位。玥容想了想,让张小泉带点银子去宝华殿中,交给看管神龛的僧人,就当为四公主积福了。

娜仁道:“姐姐还是心善。”

“她毕竟不曾害我,我为何要恨她。”玥容只是叹惋,归根结底,还是清宫这灭绝人性的制度造的孽,低等嫔妃连抚养亲生子女都办不到,生生叫人骨肉离分,人的心理怎么?会?不异化?

娜仁道:“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张庶人就算要给贵妃泼脏水,也不该冲着乌雅氏去,这陷害贵妃与谋害龙胎的罪名可差远了。”

若皇嗣真个不保,不但张氏自己性命无存,连家?族都会?受到牵连,用得着闹这么?大?吗?

玥容这么?一想也觉出不对,张氏用药让那只波斯猫发狂,可她跟乌雅氏的座位都在最中央,等于周遭有一层人墙组成的屏障,怎的那畜生不偏不倚挑中了乌雅氏?

娜仁道:“姐姐觉着,乌雅常在是什么?样的人呢?”

玥容本想说看着挺好的,乖乖巧巧,十分无害,可转念一想,能从九龙夺嫡杀出血路的女人真的会?是白莲花吗?就算德妃的学识与智慧是后天习得,但她天性里也必然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只是拿腹中皇嗣来冒险,未免太大?胆了些,玥容不太相?信真的有人会?这么?干。

玉墨轻声道:“可乌雅常在顺利搬出了承乾宫不是么??也摆脱了贵妃钳制,她若仍在贵妃眼皮子底下?过活,日子可比现在闹心得多呢。”

有舍才有得,她若是乌雅氏,也很愿意赌上一把,进则海阔天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数;纵使?事败,也不过牺牲掉一块未成形的血肉而已。

就在惠嫔宜嫔为了乌雅氏吵得不可开交时?,老?康御笔一挥,叫乌雅常在搬去东六宫的永和宫中,众人齐齐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