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找那医女讨了几枚,棉帕子包着藏进床头柜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

医女得了赏赐,欣然离开。

玄烨又差人送来一枚赤金镶红宝石的发簪,算作对玥容的赔礼——他真不该怀疑她跟宣嫔苟且,细思起来,这不光是对她的不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难道他这位万乘之尊连征服一个女人都做不到吗?

至于娜仁处也得了赏赐,一挂碧玺手串,比不得玥容的发簪那样贵重,但也算用心了,据说是在佛前开过光的。

娜仁很是震惊,表哥几时惦记起她来了?她就怀疑皇帝是否看腻了宫中莺莺燕燕,突发奇想要勾搭她这位塞外天仙?

可娜仁还没做好侍驾的打算呢!尤其皇帝离宫那阵,她天天来玥容宫里打牙祭,胡吃海塞,腰身都粗了一圈,白花花的赘肉看着都扎眼。

不会年下还要她减肥吧?

玥容看她满脸紧张,只得好言安抚,表示老康对蒙古表妹绝无异心,送她礼物,纯粹为表彰她侍奉太后得宜罢了。

娜仁松口气,按着胸口,“那就好。”

她还是挺怕皇帝召她侍寝的,虽然来之前嬷嬷也教过她那种事,可娜仁尚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真要是付诸实践,她很怕呀!既怕做不好,连累蒙古各部,又担心做得太好,皇帝以后缠上她可怎么办?她一点也不想生孩子!像这样被各方照顾着就很好,她哪有本事去养活一个小生命呢?

看着娜仁满面天真的模样,玥容深觉皇帝疑心病太重,瞧瞧,这姑娘连跟男人谈恋爱都一无所知呢,你叫她跟女人谈恋爱,那不是天方夜谭么?步子太大会扯着蛋呀。

宫中其余人等亦不晓得这段乌龙,眼看皇帝施恩咸福宫,只当娜仁跟着玥容沾光:瞧瞧安嫔多有本事,但凡与她交好的,万岁爷都会高看几分,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了。

尽管皇帝在玉泉寺供了海灯,可皇后的病况并未随着愿心好转,眼看着年关将至,反而一日比一日沉重起来。

协理六宫的重担自然落在佟贵妃肩上,她自负劳苦功高,愈发要叫老康瞧瞧她本事。反正佟家有钱,务必要将这个年办得风风光光的。

坤宁宫也不能无人照拂,佟佳氏便号令嫔妃们前去为皇后侍疾,她自己日理万机尚且抽空去瞅两眼,那些个坐着享福的更不用说了,安嫔作为嫔位之首,尤其要做出表率,省得底下人跟着偷懒。

玥容情知佟贵妃在伺机报复自己呢,皇后宫里又不是没宫人,她去了也只是旁观,帮不了多少忙;佟贵妃此举,一则是要将她困住,省得她钻空子接近表哥;二则,也是让底下人怨声载道,若非安嫔忤逆贵妃,她们本不必跟着受罪的。

佟贵妃以为玥容多少会反抗反抗,怎料对方却是爽快地应承了,还从善如流地排了班次,规定哪位嫔妃在哪个时间点前来侍疾,清清楚楚,有条不紊。

而玥容也没回避嫔首义务,她给自己排的时间是最长的。

于是当乾清宫内张灯结彩觥筹交错时,玥容依旧守在皇后床畔,正小心翼翼绞干棉帕子为钮祜禄氏擦身。

钮祜禄氏叹道:“你无须在本宫这里浪费光阴,得空还是多陪陪万岁爷才是。”

玥容抬起恬静脸儿,可怜兮兮地道:“娘娘要赶我走么?”

她才不觉得老康需要人陪,何况有佟贵妃在——今儿是除夕宴,不知要来多少佟氏的家臣,贵妃既然风头无两,她去添乱做什么?没的惹人晦气。

何况她在皇后这里也并非无用功,哪怕她没干实事,传到外头也是她一片诚心。并非她奴性作祟,而是婢妾侍奉嫡妻、臣下侍奉君王、晚辈孝敬长辈,这在封建社会都是值得称颂的美德,哪怕传到太后和太皇太后耳里,也只有夸赞她的恭顺。

换句话说,也是为她镀金。她才不会老老实实照玄烨的准则去当个妖妃呢,有更好的路子,何必落得人人讨打?

团结该团结的,敌视该敌视的,这才是生存之道。

玥容轻车熟路帮钮祜禄氏捏了一遍身,好让她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起来——她才不会说常拿万岁爷当模特练习——待钮祜禄氏渐渐露出困意后,玥容才扶她躺下,为她掖好被褥,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到了交班的时辰,敬嫔和端嫔已在外殿等候。

玥容是特意将两人排在一起的,因敬嫔为人有些粗心,做事不够细致,端嫔胆子又太小,只怕钮祜禄氏翻个身她都能急得兵荒马乱,让她俩一起搭班,倒是能互补互足。

何况王佳氏跟董氏入宫之前便已结识,两人早已好得如亲姊妹一般了。

得到玥容批示,二人感激不尽,行完礼便躬身进去看望皇后,犹自勾肩搭背,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互相壮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