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那三年,他无数次疼痛难忍,精神濒临绝境,试问,他有没有渴望过有人把他拉出泥潭?

他是个普通人,自然也会有私心。说实话,那是有的。

天子越渊流放周丞相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寄疆不相信那些人不知道。可事实上就是无一人来看过他,甚至说,未曾想起过他。他就像是被打碎了丢弃在地的垃圾。

他曾数次不切实际渴望过青城山上下师兄弟连同师父能够原谅他,来到平川城把破碎满地的他拾起,拼凑起来,也渴望过那些挚友前辈,其中想过无数遍的人,就是沈清时。

沈清时与他关系实在太好,是不能被替代的人。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刺骨锥心。

他逐渐明白,这世间只有他自己能够自救,没有人有义务救他于水火。

到最后周寄疆就学会了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现在也以为他不会动容,可如今,他回头下意识看向沈清时,只看见对方慌乱的眼。

沈清时没有反驳,他唇瓣动了动,还是没说。

周寄疆偏开眼,不再看。

此刻,心口怅然若失,他分明还是介意。

介意到眼睛都热了,在那瞬间,他又仿佛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被人踩在脚下碾磨,无人救他。

谢池春望着他,发现他清俊面容,眼角出乎意料薄红,那点儿红,脆弱隐约,那样细微,却深刻扎进了谢池春的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是假惺惺……”谢池春在那种折磨下,潜意识想要将所有愧疚都压在沈清时的身上。

可是他勉强弯起唇角,却说不下去了。

“那你又好到哪里去呢?”因为周寄疆抬眼,眼角那点儿薄红已散去了,他向来可以把握好情绪,能很快从阴暗深海似的情绪里抽离。若是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他活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