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勇一动不动,唯有听见幼子时才抽搐两下,歇斯底里骂着周寄疆不是人,最后堂堂大男人竟也哭了起来。他明白他唯一依仗没有了。

周寄疆自始至终都冷漠站着,直到萧勇骂到精疲力尽,骂到绝望闭上眼睛呢喃着:“那两个孩子还不足六岁啊。”

若是以前,周寄疆必然饱受内心折磨,恍惚失神。

“妇人之仁。”然后谢池春就会笑着,言语略含贬意,说他。

可时至今日,周寄疆心中竟是复杂,丝丝缕缕快意爬上心头,他开口,声音比雪还冰冷:“若是心疼幼子,那一开始就不应该惹下祸端,与人结仇。”

“何况结仇的对象,是我。”周寄疆轻声说。

年少时,周寄疆有个好心肠,也经常因此吃亏,九星阁师父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也曾数次告诫周寄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必要时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未免不可。

可周寄疆总是听不进去,他吃亏,吃了就吃了,心里异常平静,日子还是一天天过,他不懂得什么叫做仇恨,也不懂为什么每一桩事都要仔仔细细弄那样明白。

可周寄疆现在知道了。

他以前不在意,只是被主神公司控制住了,或者说,那些亏还不够大,不足够让他吃一堑长一智。

多亏那些背叛、那些仇恨、那些暗无天日记忆,也多亏了眼前那些人痛苦神态,周寄疆现在弄明白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周寄疆低头,一字一句咀嚼着师父教给他的道理,竟是在牢狱昏暗烛火里微微笑了。

那些杂草不除干净,他总疑心那些人会暗暗蛰伏,卷土重来。

“这确是一个真理。”周寄疆低头,俯视着狼狈不堪萧勇。

萧勇看他目光,如视恶鬼,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