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乃至敌国都曾表示过惋惜,但惋惜有什么用呢?天子越渊向来是说一不二也决绝狠心的性子,要他收回成命基本上是破天荒了。

周寂疆也是这样认为,自流放开始他就做好了死亡准备。

却不想,有一日,真破天荒了。天子越渊亲自去平川城找他接他,还不顾他满身脏污恶臭抱着他回了京都。

试问古往今来,历史悠悠,朝代更替频繁,帝王将相如烟,哪个帝王能对臣子做到这等地步?

旁人都艳羡死了。

周寂疆作为当事人,听帝王承诺这朝廷之中丞相职位还是属于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座只有他能坐。

他是什么想法呢?

周寂疆面无表情,看向帝王,他罕见笑了一下,这是三年多来他唯一一个笑,恍然,如冰雪初融,春水暖阳。

谢池春下意识摸上他手背,他含着惊喜:“丞相……”他以为这样弥补,周寂疆会高兴。

可周寂疆下一刻就收敛笑容,太快了,好像真的觉得好笑,现在又觉得不好笑了。

谢池春竟然看不懂他。

周寂疆避开了他伸来的,仍旧是眼神淡漠,毫无波澜。

“陛下说笑了,”他眼底平静,说,“周奴残破之身,难堪大任,再说,若是全天下人知道越国丞相之位竟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卑贱之人占去了,怕是都得笑掉大牙。”

“何况……”

周寂疆停顿了一瞬。

“陛下想让他人指责您昏庸无道,留下一个千古骂名吗?”

周寂疆说出这句话其实还含着其他意思,他眼里空洞麻木,在说出“千古骂名”时有半秒停顿,眼神泛着说不出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