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流放时也才二十有余,在他记忆里还是一袭白衣,模样清俊,笑起来,眼神透着干净纯粹,知世却不世故。

鬓边有了白发,谢池春抿唇,特意整理过。

他想,要是这次丞相能不要这么固执己见,能稍微不那么妇人之仁,他就把丞相带回京都,带回他们的家。

可是把平川城找遍了却连个尸体都没找到,卫国人说:“周奴啊,早就死在他流放的第三年冬日,死得可惨了,整个人在小巷子躺了一夜才被人发现,尸体硬得厉害,手指掰也掰不动。”

周寂疆用自身性命做担保救下了平川城所有百姓,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命丧于此,无人问津。

“尸体呢?”谢池春压低声音。

“丢进乱葬岗喂野狗了。”那些卫国人恭敬之余,心里鄙夷,“石碑墓地也需要些银钱,我们总不能给他这个奴隶立块碑吧,何况这是您特意流放过来的罪臣,我们不敢……”

谢池春忘记他那时候到底是何神情,只觉心脏停滞,他流放周寂疆时不是没想到在盛怒下卫国人到底会做出什么,他只是没想到,他听到周寂疆死了,竟然会这样……

呼吸困难,头疼难忍。

甚至他看着面前那些平川城的人只觉得面目可憎,那是他的丞相,周寂疆流放,他就再也没有设立谁为丞相。他都没有折磨欺辱过周寂疆,这些人卑贱如泥,凭什么?

但是他又很清楚知道,周寂疆有此结局,大部分都是因为他。

他烦躁异常,那些卫国人连忙跪倒一片,怕他大开杀戒,补救道。

“或许乱葬岗还能有几块骸骨,如若陛下想要,我们立即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