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尸……不,要不是从她发间盘着的头饰上能看出来是个女人,要是光凭脸来看,绝对看不出是男是女。

因为,她的脸已经被抓烂了,五官错乱,脸皮全无,狰狞的利爪痕迹在那张脸上挖出数道深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两个凄深的眼框血水横流,瞳孔全无,豁然像是在人脸上开了两个大洞,阴森可怖。

更离奇的是,那女尸脖颈下方竟让长出些许白毛,顺着下颌至上鬓角,沿着额头长长出来,白软的绒毛根本不可能是人能长出来的,一定是妖祟作乱。

刚刚被黑布掩盖住的两团鼓囊囊的东西这个时候才能看清,居然是两只兽耳?!

那两只耳朵凭空从女尸的脑袋上冒出来,白毛覆盖了整个耳朵,却沾染上了殷红血迹,一束一束地黏在一起,难堪极了。

沈文璟眉头紧蹙,清凉的眸子里印出这女尸惨死的身影,他紧了紧手中指环,问道:“这个女子……是昨夜刚死?”

“是啊,”孟管家答道,“尸体还是今天早上在房中发现的。她的婢女早上端水敲门,却听不到里面有动静,,她推开门一开,吓得手里的水全撒了,跑出院外大呼‘死人啦,死人啦!’,这我们才知道。”

那孟管家又叹道:“唉,这女娃命也不好,刚来府上不到数月,便赶上这种离奇事。前一天晚上老爷还在她房里歇下,还说以后定待她不薄,谁知……唉,世事难料啊。”

徐钺籍出声道:“老伯,你可知前四位县令妻妾是何时死的?”

孟管家想了想,道:“前四位娘子……好像都是时隔两天死的,最开始第一位死的人是最得宠的三娘子。第一次我印象极为深刻,当时老爷夜半应酬回来,是我开的门。老爷回府后便直奔那三娘子住处。第二日晚公务缠身,便没有去那边,随后第三日早上三娘子的侍女便跑到老爷面前痛哭,说三娘子死了。”

“余下几位也是隔两天死的?”

“好像是……”孟管家思忖道,“又好像不是。这件事情在府上绝对是禁令,下人不敢议论,这些时日过去了,再让我想这些,一时半会儿想不太清。”

随后他一拍手掌,道:“我想起来了,不是。第三位娘子是间隔四天。那娘子生性柔顺,胆小多疑,那一晚说自己炖了莲藕排骨汤,一定要老爷亲自来尝尝,老爷拧不过她,便去了。期间她一直拉着老爷不放,不肯让老爷走,说近日府中邪祟横行,前两位姐妹被妖祟害死,现在自己心惊胆战,坐立不安,一定要老爷留下来陪她。”

“老爷见她我见犹怜的模样,心生怜悯,便遣我退下,在那留了一晚。那小娘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第二晚竟也让老爷留在了那处。但第三晚后,小娘子便惨死,尸体是第四天早上被发现的。”

沈文璟道:“这些侍妾死的时候可有人看到过?”

“并无,”孟管家道,“娘子们皆是夜晚惨死,晚上婢女仆奴们都歇下了,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们是怎么死的。只知道那些娘子们的尸体惨状,不堪入目。”

“师兄,我们现在可以断定,这妖物所杀目标,一定是李永生。”徐钺籍站起身,用灵力将话传给沈文璟,“这几位侍妾死无对证,但唯一可以清楚的是,这些女尸死前最后一晚,都是与李永生待在一起。那邪祟变相地将李永生身边的侍妾杀光,恐怕李永生与邪祟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过节。”

“嗯,”沈文璟蹙眉应道,“李永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徐钺籍高挑一边眉,而后转头看向孟管家,问道:“孟管家,您来县令府多长时间了?”

孟管家提起这个,颇有自豪,腰身都不由自主地直了直,道:“我自李县令担任泰安县令以来,就一直跟在县令身侧,这座李宅都是我一手亲自管看修建起来的。”

“如此说来,孟管家想必对这李府极其熟悉了。”徐钺籍笑道,“我想问一下,现在李府的女夫人可是当年李县令科举途中遇到的那位贵人之女?”

“这倒不是,”孟管家道,“本府现在并没有女主人,李县令至今未立高家幼女为妻。”

“那是为什么?”

“那年李县令还是一个穷酸书生,只有胸中半点墨,却无任何关系门路。那年高知府的妻子身患残疾,畏冷怕寒,高知府爱妻心切,不惜重金求天底下最厚实、最御寒的狐裘,当时李县令向知府大人献上一个狐裘,高夫人见了十分欢喜,高知府便大为高兴,重金赏赐。”

“当时高家最小女儿见县令模样俊巧,一见倾心,便立誓非李永生不嫁,可当时李县令老家之中还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可那小女儿却不在乎,她宁愿伏低做小,也一定要嫁给李县令。高知府拧不过她,便同意的这门亲事。只是现在那高家小女仍然为妾,还并未立正,她不知道因为此事在李县令面前闹过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