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与他交谈,可惜言语不通。我的口语可有些糟糕。

每天早晨我去上学,红绿灯不在乎人们的心情,天上偶尔有下过雨的彩虹。在地铁站隧道里吹来的风拂过面孔,我抚平被吹乱的头发。对面站着和我年纪差不多一样大的男生,黑发整齐地梳到一边,校服的纽子系到第二扣,容貌勉强算得上清秀,他抬起头看见我,对我露出再普通不过的微笑。

有一天我路过街口,新邻居正吆喝工人往家里搬东西,陌生男人说自己叫做骁宗,他拍小孩一样大力拍我的肩膀,问我想不想见他和我同龄的外甥。

有一天有人敲我房门,曾在车站每天见面的他一脸羞涩,请我从此对刚刚搬来的他和叔叔多多关照。他带来抹茶蛋糕,好吃得很。

我骑着自行车吱吱呀呀去春游,他远远朝我招手,天很蓝,他可以替我拿东西,还可以替我照相。

我们都画画,他画我,我画风景。

有一天我们牵着手去上学,偶尔看看电影。不能玩得太晚,否则爸爸一定大发雷霆。

班里逐渐传出流言蜚语,他有一次,我有两次,向对方提出分手,结果下一个周末还不是一起到海洋公园看游来游去的热带鱼。

我们站在面孔模糊的教导主任面前,他叹口气说都是好学生不耽误功课就好。

傍晚我去找他,他坐在阳台上脚悬在空中摇摇摆摆,他对我说阳子你看天空多么漂亮。

并不存在第二个世界。

这里时间永不流动。

他永远是高里要,我永远是中屿阳子。

有一天,我突然醒来,发现一切原来不过是场梦。

我坐在金波宫的大殿上,大臣都散去了,空荡荡的殿堂里满是夕阳的光辉。景麒刚刚俯下身跟我说了什么,可惜我没有听见。

我一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的爱人,远甫告诉我寂寞的时候拥抱国民就可以了。

可是我的国民有三百万,我怎么知道他们中有谁会对我微笑呢。

我对景麒开玩笑说,台甫你真是剥夺了我原来的人生啊。景麒露出惊惶的表情,大概是想起了舒觉吧。他这种时候倒挺可爱,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想逗他。放心,上天注定我会非常负责,让他感到十足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