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闲一早就知道我会来,顺理成章地收我为徒,在惊鸿剑温仪的灵位前,赐我姓温,名不昧……你说可笑吗,他要我与他翻云覆雨,却又要我一生明净不昧,除了自欺欺人,还能有何用呢?”

言及此,温不昧话锋一转:“公子,你知道我脸上的疤最初是怎么来的吗?”

江岁寒沉默着没有说话。

“是我母亲划的。”

“……什么?”在听到这句的时候,他没忍住,错愕地睁开了眼。

温不昧那张惊艳的脸庞再次映入眼帘:“我六岁时,她问过我一个问题,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鲛人奴活得最惨,死得最早么?我说,最体弱的,最会织锦的,最爱流泪的?她说,统统不是。”

他用最平静的语调讲着过去的事,江岁寒作为一个旁听者,却觉得毛骨悚然。

“有殊色的鲛人奴,往往死得最惨,她拿刀子在亲生儿子的脸上,生生划了二十多道,刀刀见骨,毫不留情,管那孩子哭得有多撕心裂肺呢?”

“……”江岁寒只觉一股寒气冲上脊背,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她那样烈的性子,在无涯宗当然是活不下来的,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了曲闲,被按在地上刑杖伺候。那天,曲闲要杀鸡儆猴,无涯宗所有的鲛人都被叫过去观刑,包括我和我五岁的妹妹十三。十三看见娘亲被打成血人,大受刺激,哭得一塌糊涂,我娘转过头朝她大吼:‘不许哭,再哭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曲闲哈哈大笑,对那帮战战兢兢的鲛人奴说:‘看到了吧,这就是违逆本座的下场。’”

“鲛人奴是狗,是猪,是羊,当着幼崽的面杖杀它们畜生般的母亲,要什么愧疚之心?我恨透了曲闲,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也就是这种恨意,支撑着我,牙都咬出血了,硬是没流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