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对不起,爹爹是个没用的人。”

他语声极轻,极柔,像在床前拍着女儿的小被子,温和地讲睡前故事:“少年时,我想做个出色的修士,像我师尊那样,除魔卫道,保护弱小,穷尽一生的努力,换这人间几分清平。”

“后来,我遇见了你娘,在临安城的绣坊里,我昏迷了好几天,睁开眼,见她的第一面,我就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就是人间清平。”

“再后来……”

沈在清低低地笑了两声,以一种似怀念、也似告别的语气:“我立誓保护妻女,保护苍穹山,保护许许多多的人,可到头来——”

他蓦地停住了,嗓子灼热窒塞,仿佛充满了血。

“凌波,别难过。”沈在清唤了女儿一声,双臂抱紧她,让她小小的身体全部躲入自己怀里,片刻后,沈凌波身子一软,无知觉地睡过去了。

沈在清将她交给一旁的亲信,叮嘱好生照看,然后抬起头,对众人微笑:“到头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我谁也保护不了。”

“掌门师兄,”江岁寒心疼地皱眉,“你这是何苦?”

沈在清摇摇头,探手取下青玉发簪,长而顺的黑发肆意倾泻下来,然后,他抹掉右手戴着的扳指,与发簪一起,平放在掌心。

“师兄你……”江岁寒惊异地睁大了眼。

“苍穹派掌门信物在此,沈某自请卸去掌门一职,散发戴罪,任由处置。”沈在清单手递出那信物扳指,也没指名给谁,在场那么多人,没一个敢上前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