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寒拥着扫帚,不疾不徐地扫着,石阶上的雪,扫去一层,立刻覆上新的一层。

他的白衣霜发,隐在漫天雪花中,几乎融为一体。

扫着扫着,扫帚尾部的竹纤碰到了一样东西,江岁寒望过去,那是一双靴子。

他平静地抬头。

凌霄真人站在他身边,没开结界,没撑伞,也没披斗篷,暴露在肆虐的风雪中,须发乱舞。

江岁寒垂着眼,轻声道:“师尊,天气冷,您回屋去吧,不要在外久站。”

“小五。”凌霄真人没理会他的叮嘱,唤了一声,问,“想通了吗?”

江岁寒沉默,片刻后,摇头。

凌霄真人苦笑:“小五,你知道吗,你从前,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是吗。”江岁寒揣摩着他的语气,总觉得,对方是在说一件瓷器,塑好了胎,上好了釉,就差扔进窑中烧一波。

可是,那瓷胎不小心被磕了一下,有了裂痕,再怎么精心修补,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江岁寒扶着扫帚,谦卑地低下头:“对不起,师尊,弟子让您失望了。”

对面人很久没说话,呼呼的北风卷着雪霰,从袖口涌入,又从衣襟钻出,冰冷彻骨。

二人虽相距咫尺,却像隔了万千山水般陌生。

“……好。”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真人才怅然地叹了口气,有几分失望,有几分自责,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的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