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寒的魂魄,好像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药香缭绕的医馆,一半在哭声不绝的义庄。

他无法判断,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

江岁寒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殿门外一望无际的雪峰,怔然入神。

他是修道者,理应以苍生百姓为友,邪魔外道为敌,凡人有难,他第一时间就得拔剑出鞘。

一如那人所说,生逢盛世,当隐于山水,韬光养晦;身处乱世,必力挽狂澜,护佑一隅,可是……

江岁寒手掌探下,轻轻握住左脚脚踝,三天过去,那里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雪白的纱布厚厚裹了一层,裹住了当夜温暖如炬火的触感。

那夜不知怎么回事,他睡得格外沉,就连北冥君给他上药包扎都毫无知觉,深夜的医馆里,只有他二人,共处一室。

“……”

江岁寒修无情道,七情冷淡,五感不明,对他人的触碰本不该有多大记忆,可偏偏这里,烫得他心绪紊乱,脸颊发红。

不,不对,他晃晃头,告诉自己越界了,慌张地垂下眼,双唇颤动,磕磕绊绊地念起了《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待他念完,已快一个时辰过去。

窗外万里无云,月上中天,熙攘吵闹的扫雪声和人语声,渐渐都歇了,偶尔有厚重的雪块压断树枝,啪嗒一下,在寂夜里分外清晰。

亥时要过了。

江岁寒这么想着,冰冷的手指蜷起来,戳破掌心皮肤,恍然不觉。